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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章（第1页）

凌素衣望着铜镜里那张满是血污、面目狰狞的脸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，拉着它一直往下拽。

自沾染了魔气后，她的神识本就时清时浊，魔气在经脉里反复冲撞，那些混沌的片段像破碎的镜片，在脑海里闪来闪去，有时是漫天黑气，有时是弟子们惊恐的尖叫，还有时是掌心传来的、击碎法器的钝感。

她一直强迫自己相信，清醒时的判断不会错，她明明将弟子们都传送到了后山安全地带，玄真子也只是被空间之力困住，根本没伤及性命。可镜中的画面太过真实，弟子们倒下的姿态、玄真子胸口的黑气利刃，甚至她挥掌时衣摆的弧度，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。

“不……我没有……”她喃喃着，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

可心底那点迟疑，却像藤蔓般疯长。

她想起自己几次从混沌中惊醒时，总有种莫名的疲惫感，掌心偶尔会沾着不知名的污渍，当时只当是魔气作祟，此刻想来，却让她浑身发冷。

难道……真的是她在神智不清时，失控杀了人？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脑袋就像被重锤砸过，嗡嗡作响。她想拼命回想混沌时的场景，可那些片段模糊又混乱，只余下一片猩红的底色和耳边隐约的惨叫声。她分不清那是真实发生过的，还是魔气制造的幻象。

“我清醒的时候，他们都好好的……”凌素衣抬手抱住头，指甲深深抠进头皮，试图用疼痛唤醒清明，“我把他们都传去了后山，我要留着玄真子作证……我没杀人……”

可话音未落，满手的温热黏腻再次提醒着她，这些血迹不会骗人。铜镜里的画面还在继续，她踩着血泊往前走，每一步都溅起暗红的血珠，那动作里的狠戾，竟和她平日里练剑时的利落有几分相似。

沈雪宁看着她失魂落魄、语无伦次的模样，眼底的失望更浓：“事到如今，你还在自欺欺人？”

凌素衣猛地摇头，泪水混着血迹往下淌：“不是的！师尊，我有时会不清醒，可我不会杀人！我真的不会……”她想辩解，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神识的混乱让她没了底气，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魔咒，不断侵蚀着她的认知。

洛瑶躲在沈雪宁身后，悄悄抬眼打量着她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她轻轻拽了拽沈雪宁的衣袖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：“师尊，大师姐怕是魔性彻底压不住了，连自己做过的事都记不清了……”

闻言她的头越来越疼，魔气顺着血管疯狂窜动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，沈雪宁的脸、洛瑶的笑、铜镜里的血光，全都重叠在一起，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象。

“别再说了……”她抱着头蹲下身，膝盖重重砸在雪地上，积雪混着血迹浸湿了衣料。她想抓住最后一丝清明，却感觉神智像被狂风卷走的落叶，越来越远。

难道真的是她错了？是她在混沌中失控，杀了那些曾经熟悉的兄弟姐妹？是她亲手毁了自己守护多年的宗门？

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盘旋，越纠结，神识越混乱。她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，一边是清醒时的认知，一边是镜中血淋淋的真相，而脚下的土地正在不断崩塌，让她无处可依。

“师尊……”她抬起头，猩红的眼底满是迷茫和痛苦，“我真的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沈雪宁指尖灵力暴涨，本命剑玄霜应声出鞘，剑身嗡鸣着悬在半空，冷冽的白光映得凌素衣满脸血泪愈发刺眼。

“你杀戮过重，废去修为流放蛮荒，已是我最后留情。”她话音刚落，正要催动长剑斩断凌素衣灵脉，角落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，洛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
沈雪宁的动作猛地顿住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，手中凝聚的灵力瞬间散了去。她顾不得再管凌素衣，快步冲到洛瑶身边，指尖搭上她的腕脉，眉头越拧越紧：“灵脉虚弱，肉身底子太差，再这么耗下去，撑不了多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