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停云』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,扇面上画着罗浮的山水图,她轻轻扇着风,掩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,“我还以为姐姐能陪我一起去呢,有你在,我也能安心些。”
“别的忙我都能帮,就这个真不行。”
白珩耸耸肩,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,“为了我的心情,也为了持明族的心理健康,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。”
『停云』见她态度坚决,也不再强求,只是笑着点了点头:“那好吧,等我谈成了生意,再回来请姐姐喝奶茶。”
两人又闲聊了几句,『停云』便起身告辞。
白珩送她到茶肆门口,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乐天的街巷尽头,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收敛。
她转身往回走,却在路过一处空无一人的星槎港口时,停下了脚步。
港口的风带着淡淡凉意,吹得她的白发微微飘动。
白珩转过身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围墙后,语气里带着点调侃:“你还要在那里躲多久?别躲了,你的气息从来都瞒不过我——镜流。”
围墙后沉默了几秒,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。
镜流穿着银蓝色的裙甲,月白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,黑布蒙住的双眼虽然看不见,却精准地“望”向白珩的方向。她腰间的佩剑还在,剑鞘上的冰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,周身的寒气让港口的地面都凝起了一层薄霜。
“你早就知道我在这。”镜流的声音清冷,没有丝毫意外。
“你的杀气太浓了,就算刻意隐藏,也瞒不过我的嗅觉。”
白珩抱臂靠在围墙上,白发垂落在肩头,“你跟着我,是为了我?还是为了建木?”
镜流没有回答,只是往前走了两步,语气里带着点复杂:“白珩,你不该卷进来。”
“我已经卷进来了。”
白珩站直身体,锐利的目光里裹着几分急切,白色狐耳绷得笔直:“停云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,她的事我没法坐视不管。况且十年前一别,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,你要做什么、藏着什么心思——镜流,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
镜流沉默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冰纹,语气里裹着化不开的疲惫:“我有我的理由,现在还不能说。”
她话锋一转,声音里添了几分寒凉:“看来,镜泠月和浅羽悠真终究还是掺进了这趟浑水里。”
白珩没接她的话,只是盯着她蒙眼的黑布,语气笃定:“你要去鳞渊境,对不对?”
镜流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,沉默已是默认。
“我虽不如卜者们能掐会算,但哪怕隔了这么多年,对你的性子,我还是摸得透透的。”
白珩忽然笑了,狐耳微微晃动,“你不是会跟罗浮作对的人,这次回来,是为了谁?景元?还是白露?总不会是我吧?”
“你不抓我吗?”镜流的声音里掺了点笑意,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浅弧,“你该知道,我不会反抗。”
白珩摇了摇头,指尖捻了捻耳尖的绒毛:“没必要。”
她们都清楚,在场的一切都在镜泠月的同谐视野里,实时同步给神策府——白珩按兵不动,本就是景元的授意。
“呵,”镜流轻笑一声,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,“不尊师长。”
她转过身,月白色的长发在风里扬起一道冷弧,脚步沉稳地朝着港口深处走去:“等建木之事了结,我自会去幽囚狱领罚。”
“在此之前……就此别过了。”
夜色渐渐吞没了她的身影,只余下地面未化的薄霜,还凝着淡淡的寒气,印证着她曾来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