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未必。”
林忠抹去泪水,“昨夜我梦见一头白虎踏月而来,背上驮着素衣女子,直入西域深处。
村中老人说,那是‘文尊巡疆’,每逢灾年必现。”
林清婉睁开眼,目光渐明。
她缓缓站起,将半截玉笔收入怀中,仰望苍穹。
“只要文气不断,我就不会真正死去。
只要还有人读书明理,我就还能归来。”
她不再追问过去,而是问:“这三年,天下如何?”
林忠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大周改元‘文昭’,新帝励精图治,废除苛政,广开科举,民间读书风气空前鼎盛。
更有传言,太庙塑像每逢月圆之夜,笔尖滴露,落地成字,皆是治国良策。
朝臣称之为‘天授箴言’。”
“可边境并不太平。”
他压低声音,“北境雁门关外,异象频发。
风雪不止,黑雾弥漫,偶有将士见一具无臂黑甲尸身盘坐雪原,周身缠绕幽蓝符链,似在镇压某种东西。
有人说是战神英灵未散,也有人说……那是归墟余孽尚未彻底湮灭。”
林清婉神色骤凝。
哥哥……你还困在那里吗?
她心中涌起滔天波澜。
那一夜她拼死斩碎归墟之心,却忘了归墟使者本就是以血肉为引、神魂为锁的存在。
林昭自愿成为容器,承载归墟意志,即便她摧毁核心,他的灵魂也可能仍被困在虚实之间,无法解脱。
“我要去北境。”
她决然道。
“可你现在……”
“我知道自己很弱。”
她苦笑,“但我还有嘴,能诵诗;还有手,能写字;还有心,记得什么是正义。
这就够了。”
三日后,一人一老仆骑着瘦驴离开敦煌,向北而行。
沿途所见,已是焕然新世。
村庄书声琅琅,孩童手持竹简背诵《论语》;城镇设立“文谕亭”
,张贴由太庙传出的政令与教化之言;甚至荒野路边,也有流浪书生席地讲学,听者云集。
林清婉默默听着,嘴角微扬。
这是她用命换来的太平。
然而越往北,景象越显诡异。
进入陇西地界后,天空常呈暗红色,夜晚不见星辰。
百姓闭门不出,传言每到子时,地下传来低语,似万人齐哭。
更有猎户称,在深山老林中发现巨大爪痕,深入岩壁,形如猛兽,却又非虎非豹。
一日黄昏,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歇息。
林清婉正煮药疗伤,忽觉胸口一热。
她解开衣襟,只见当年画下的血符仍未消退,此刻竟隐隐发烫,似在呼应某种召唤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轻微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