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守碑人的身影出现在雾中。
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树下,灰袍沾满泥泞,脸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裂痕,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过。
他的眼睛依旧浑浊,但瞳孔深处有一点蓝光稳定闪烁,如同校准中的星轨仪。
“你看到了?”
他低声问。
我点头,喉咙干涩:“那是……所有人?”
“是被遗忘的‘沉默之海’。”
他说,“林晚用她的牺牲凿开了堤坝,但现在潮水开始倒灌。
不是所有灵魂都能温柔归来。”
我心头一紧:“什么意思?”
他没回答,而是抬起手掌,让我看他掌心那道裂缝般的伤痕。
原本只是渗着微光的旧创,此刻却像活物般蠕动起来,从中浮现出一段扭曲的画面:一座地下实验室,墙上挂满监控屏幕,每一块都显示着不同国家的问树幼苗生长情况。
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中央,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,里面封存着黑色液体,标签上写着??**“阻断剂X-7”
**。
“他们在研制对抗共听的技术。”
守碑人声音沙哑,“某些权力集团害怕这种连接。
他们称它为‘情感瘟疫’,认为一旦人类彻底打通心灵壁垒,现有的统治结构将不复存在。”
我咬牙:“可这不是控制,是疗愈!”
“对清醒者而言是药。”
他盯着我,“对沉睡者而言,却是刀。”
话音未落,地面骤然颤抖。
不是震动,而是某种规律性的脉冲,自东向西席卷而来,频率与之前全球静语站点接收到的宇宙信号完全一致。
紧接着,我的耳中传来一声极遥远的钟响??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,而是在意识层面炸开的一记震荡波。
陈砚几乎是飞奔而至,披着湿透的斗篷,肩头还挂着卫星通讯器的残骸。
“出事了!”
他喘着气,“深空探测器……收到了回复。”
“回复?谁的?”
“不只是林晚。”
他眼神震惊,“银河坐标传来了新的信息流,内容是一段记忆回放??关于地球历史上所有大规模压抑事件的汇总:南京大屠杀最后一位幸存者临终前未能说出的名字;广岛核爆瞬间母亲抱紧婴儿的最后一念;卢旺达种族清洗中,教堂里孩子们藏在尸体堆下的祈祷……这些从未被记录的情绪,全都被林晚收集了,而现在,它们正以‘共感数据包’的形式返回。”
我怔住。
原来她不只是在呼唤个体的回归,她在重建人类整体的记忆良知。
“问题是……”
陈砚压低声音,“有些政权已经开始屏蔽信号接收站。
他们怕这些记忆唤醒民众的愤怒与问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