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原本想象着找一个借口,摘下他唇侧的雪花,可是下一秒,她面目也被温热侵袭。
她踮起脚,将他脖子搂下几分,仰头覆上了他的唇,不由分说地。
唔……看来猜错了,是柔软的,而且像柚子的瓤一样有质感,让人总想发狠把它咬破,看看是不是也如同柚子一样涩中带甜。
她知道自己在做一场梦,她以往在梦里也很克制,因为她一旦有什么不良的想法,在纠结中,就会被拉回现实。
所以这一次为了防止再一次坠落现实,她想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才好,这样下一次入梦的时候,是不是可以有些后续了,而不是每一次的进展都如同八点档的预告一样,永远在播放,永远没有续下去。
几乎是被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冲动驱使着,于是,她轻轻地咬下去。
却有一种近乎孩童式的莽撞,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得意和任性的快意。
唇与唇轻轻相撞,并不温柔,却真切到令她惊惶。
他的呼吸在她耳边一滞,低沉而含糊地唤了她的名字,可她听不清,梦里的声音总是像被雪层掩盖,连叹息都是模糊的。
她抬起头,看见他皱着眉,喉结轻微地滚动。那一瞬间,她几乎觉得这场梦简直是异常馈赠,能有如此多细腻的细节。
“做这么多年的梦,终于咬到你了……”她在梦里轻声说,语调里藏着一种几乎温柔的狠劲。
“下次再见面,你就该记得我留下过什么。”
她像是在对自己梦里的角色说话,因为她才是梦境的主宰,适当展示一些强权是应该的。
下一秒,她退开。
他低下头,唇角渗出一点血。
雪光透进来,把那一点血色映得极亮。
他在凝视着自己,有些严肃。
他不疼吗?可他为什么,那么冷静?
然后她笑了,笑得有点悲,她只敢在想像力的边界内为所欲为罢了。
雪正落在她的睫毛上,一瞬间,她的影子被海光吞没。
醒来时,晨曦已经透过舷窗。
船体很平稳地晃动,远处传来船员的低语和金属的碰撞声。
她的头有点疼,残留的酒气和梦的后遗症交叠成了她此刻轻飘飘的触感。
叶语莺怔怔地坐起,梦的细节却清晰得惊人。她能感到自己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咸涩的味道。
她摸了摸嘴角,冰凉的手指让她瞬间回神。
梦里的细节让她心满意足,轻快地下床,理了理头发,披上外套,走出舱门。
甲板上的风还是很冷,晨曦刚刚爬上海平面,几个船员在忙碌,远处的艺术家正架着画板,用冻僵的手描绘天空。
她看到,地平线的东方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近乎银色的淡金,那是极地特有的晨曦,带着高远且不真实的亮度。就在这片晨曦的上方,高悬的夜空边缘,一抹幽微的绿色光带正在缓缓消退。
那就是南极光。
没有夜间爆发时那般绚烂,但在晨光中,它像是一条绿色丝绸的残影,在深蓝色的天空背景上缓慢地流动,带着一种神祇谢幕般的寂静。
叶语莺的目光被那片绿色深深吸引,她感到一种奇特的共鸣,那是孤独的极致之美,在白日到来之前,它必须褪去全部光芒,孑然一身。
她走到那名艺术家的画板旁。
艺术家是一个留着灰白胡须的欧洲人,他的手套厚重,指关节被冻得发红。
画板上,那片幽暗的绿色光带被浓重的颜料捕捉,与下方的冰蓝色海洋和雪白冰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“很幸运,女士,”艺术家没有抬头,英文发音带着意大利口音,声音带着被寒冷磨砺出的沙哑,“南极光在七月很常见,但能看到它和晨曦并存,总是很好的兆头。”
叶语莺微微一笑,目光越过艺术家,投向远处的海域。
船已经驶离了乌斯怀亚的避风港,船体开始平稳地劈开涌动的海水。
海面上,浮冰开始增多,形状不规则,反射着天空的冷光,宣告着这片海域的原始与危险。
她回头,发现程明笃正站在连接舱室的门口,他身上穿着一件定制的黑色防风派克大衣,身形笔挺,正在与大副交谈。
当他转过身时,她怔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