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明笃转过头,眉间微蹙,问道:“疼得厉害吗?”
平静的语气里里已经掺了些微不可察觉的担忧和关怀。
叶语莺摇摇头,嘴角勉强扯了个笑:“没事,可能今天有点冷。”
她想说更多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
她其实知道,这并不是借口,疼痛是真的,只不过确实可以忍耐,只是她确实想再多待一会儿,不想让这个夜晚那么快结束。
程明笃站起身,走到茶几边,倒了杯热水,又蹲下去调节壁炉的火。火苗“噗”的一声升高,橙红的光洒在他的手背上,映得那一双手骨节分明。
“喝点热水。”他说,语气比平时更轻,“如果有药,我帮你拿。”
她接过杯子,手指擦过他的指节,热气烫得她下意识缩了缩。
“谢谢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你今天没吃多少东西。”他抬眼,神色有些无奈,“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一下?”
她摇头,手捂着小腹,蜷缩着靠在沙发角落。火光跳跃,映得她的神情半明半暗。
“我就坐一会儿。”她轻声说,像是怕他赶她走,又像在向谁示弱,“一会儿就好。”
程明笃沉默了片刻,终于伸手,把她肩上的毛毯轻轻往上提,盖住她的膝盖。
“别太靠近火,会头晕。”
叶语莺“嗯”了一声,怔怔地望着他,火光在他侧脸上闪烁,他近在咫尺,她却束手无策。
她忽然很想说点什么,告诉他如果拥有他,她将不惧怕任何疼痛和苦难,她再也不会半夜惊醒后难以入睡。
程明笃是她的药啊……
这场不被允许的暗恋,只有他能治。
可她最终只是低下头,轻轻靠着那张沙发的边缘,蜷着身子。
程明笃站起身,从随身包里翻出一盒止痛药,倒出一片递给她。
“吃了再睡。”
“嗯。”她接过,声音几乎被火声淹没。
他看着她的神情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,伸手关掉了投影。
房间陷入一片昏暗,只剩壁炉的火在闪烁。
尽管她的房间就在隔壁,但是壁炉生起还需要一些时间,便没有提出让她挪窝。
风从窗缝间轻轻灌进来,火光晃动着,映在两人之间。
那一刻,没有人再说话。
她靠着沙发,昏昏欲睡。火光在她睫毛上闪烁,被剪成了碎片。
而程明笃就坐在一旁,垂眸看着那团火,目光深而静。
他在她熟睡后探手触碰她的额头,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热的迹象。
幸好,体温正常。
他将火调小了一点,让夜重新恢复平静。
屏幕上的阳光照进夜色,他们彼此的呼吸在暖光中交融。
这是一个漫长而仁慈的夜。
没有任何越界,却在沉默里,让她终于平复下来。
*
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,云层间透出一点金。海风掠过,比格尔海峡的尽头有雪正缓缓飘落,那雪极轻,像被阳光镀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光,落在玻璃上,瞬间化成一滴水珠。
程明笃醒得很早。壁炉的火已经熄灭,空气中仍留着一点木柴燃烧后的温度。
他转过头,看见沙发那一侧的毛毯微微起伏——叶语莺睡着了,姿势安静得像一段静止的画。
她的头发垂落在肩头,几缕发丝贴着脸,嘴角微微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