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上正午。
风已经彻底停了,难得一个暖和的天气。
许克生带着庞主簿、户房和刑房的司吏,几个税吏,一起说说笑笑地出发了。
要去的地方不远,众人也不着急,索性安步当车,顺道巡视街上的情况。。。
钟山的晨雾尚未散尽,阳光已穿透云层,在工坊广场上洒下斑驳光影。
人群缓缓退去,手中攥着新发的《煤安实录》与“清瘴散”
试用包,脸上疑云渐消。
孩童在父母怀中嬉笑,老匠人拄杖低语:“这炉子……真不呛人。”
朱标站在高台边缘,目送百姓离去,肩头微松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董桂花立于他身侧,目光却投向北方。
“他不会甘心。”
董桂花低声说,“削护卫是退步,可也是试探??看我们会不会因胜利而懈怠。”
朱标点头,指尖摩挲着诏书边缘:“父皇昨日召见我,问起大会情形。
我说民心可用,新政可继。
他只回了一句:‘得民易,守民难。
’”
“陛下看得透。”
董桂花轻叹,“如今燕王表面服软,实则如蛇盘穴,静待春雷。
他这一封奏表,既博仁让之名,又避锋芒之祸,还试探朝廷反应。
若我们大肆庆功,必被其讥为骄妄;若顺势裁军减防,则正中其下怀。”
“那你说,该如何应之?”
董桂花沉吟片刻,忽而一笑:“以静制动,反客为主。”
当夜,东宫密议未歇。
清扬携化验记录入殿,面色凝重:“今日收检大会现场残留烟尘,发现微量异物??虽非‘腐心灰’,但成分相近,系一种经高温煅烧后释放的碱性粉尘,长期吸入仍损肺腑。
来源……极可能出自北平运来的耐火砖。”
“耐火砖?”
万珊翔皱眉,“那是筑炉内衬所用,各地皆采,怎会出问题?”
“寻常耐火砖以黏土、石英为主。”
清扬展开图纸,“但此批砖体夹层中掺入了‘白霜土’,此物产自辽东,遇热析出细尘,与呼吸道黏液结合后生成腐蚀性物质。
若全国推广时大量使用,不出五年,慢性咳喘者将激增。”
董桂花眼神骤冷:“又是慢性毒计!
他们不求速杀,只图久蚀。”
“更可怕的是。”
清扬声音发颤,“这批砖是兵部统一调拨的,供应商名录由工部备案,礼部审核,层层过关。
而最终中标者……是户部侍郎李维周的姻亲商号。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朱标缓缓起身:“李维周?那个三日前提议减免江南炭税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