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婉青握住她的手,什么也没说,只是靠得更近了些。
春天来得比往年早。
梧桐树抽出嫩芽,活动中心外墙上爬满了凌霄花藤。
新的“漂流信箱”
已在三个街区设立,信使小队扩编至百人规模,连几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也在志愿者帮助下学会使用语音留言功能。
某日午后,袁婉青整理旧物时,无意翻出王小舟最初交来的那份沉默档案??整本空白,仅封面写着“我不知道说什么”
。
她笑着摇摇头,正欲收起,却发现夹层里藏着一张小纸条,字迹稚嫩却用力:
“我想说,我很想奶奶。
我也想学会说,我想你们。”
她小心翼翼将纸条取出,贴在展厅入口处的一面“未言之语”
墙上。
不久之后,越来越多类似的便签浮现:
“我没勇气当面说,但我爱你。”
“爸,我不是不想认你,是我怕你不认我。”
“谢谢你听了我说话,虽然我们不认识。”
它们像春天的种子,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。
四月清明,袁婉青与母亲一同前往妹妹墓前。
她带上一本全新的《声音档案》样书,扉页印着那只纸船,题词赫然在目:“所有未抵达的言语,终将在某处靠岸。”
她把书放在碑前,轻声说:“雨晴,姐姐现在会听了,也会说了。
你要不要也听听这个世界的声音?”
风拂过山岗,树叶沙沙作响,仿佛回应。
回到城里,陈默发来消息:“出版社决定加印十万册,读者预约已排到半年后。
另外,《声音档案》将被译成十二种语言,首站是东京。”
她回复:“告诉他们,这不是一本书,是一扇门。”
当晚,她在日记本上写道:
“我们以为遗忘是最可怕的失去,后来才知道,真正的失去,是不再相信有人愿意听你说。
而现在,我们正在一点点找回那种信任??关于脆弱的权利,关于被理解的可能,关于无论走得多远,总有一条声音铺成的路,通向归途。”
窗外,月光洒在“漂流信箱”
上,像一层薄薄的霜。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,一个刚出狱的年轻人正坐在出租屋里,握着笔,对着空白信纸深呼吸。
他写了第一句:
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