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对方就那么不告而别。
神经紧绷的弦便再也松懈不下来,扯得五脏肺腑生疼。
直到阳光进了眼,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。
“能这么理所当然,你还真是自负。”他咬着牙说道,“湛衾墨,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——”
“时先生,我们重逢到现在也足足一年,我想我已经给够暗示。”湛衾墨回过视线,“自然,在时先生踏出剩下的几步前,我不会再为难你。”
“几步?”时渊序冷笑,“湛衾墨,你杀人放火的时候我都没怕过你,你怎么就好意思说我没有踏出剩下的几步——”
“那么,我倒想问,时先生可以接受到哪一步?”湛衾墨忽然凤眸眸色一深,“如果我说,我要让时先生接受的,不仅仅是杀人放火的程度,你又如何?”
时渊序狠狠一怔愣。
他没有意识到此时站在眼前的湛衾墨,目光带了几分邪性,连带着身体底下的阴影都隐隐有几分异动。
此时湛衾墨的神情就这么晦暗不明了几分,狭长的凤眼微抬瞬间泛起丝缕的血腥。
在他的身边,他突然觉得很渴。
这种渴越发严重,甚至有可能腐蚀掉他的理智。
真神身份恢复在即,邪神恶劣的本性越发严重了,尤其是对方毫不设防还心存依赖的时候,祂便知道这是一个灵魂最好得手的时候
“好饿……好饿……让我亲自享用他……”
“你应该清楚,你贪图不得……”
本性难耐地发作,湛衾墨厌恶地眯起眼,“你除了这句话,还有什么可说的么?”
“如今元首大会召开在即,至高神那鸟人准备进一步篡改秩序让众生沦为奴隶,更不要说你的座下恶鬼,而你却只顾着和当年那个小鬼头陷于情爱……堂堂的混沌邪神,如今却是一个顾念着一己私欲的庸俗情种。”
黑影嘶哑地开口,一字一句都透着森寒气息。
湛衾墨缓缓地低语道,“啊,你要那么认为倒也没错,但你说错了,我不庸俗。”
“毕竟,全天下能对自己的本性都会下狠手的人,独独只有我一个。”他的唇畔仍然是那优雅从容的笑,带着几分邪。
手指上的浓重锁链上顿时伸出锋利的锯齿刺进了他的手指,黑影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可那时,涅莫拉,邪神殿下复苏的第一个幻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真神身份逐步恢复,除了十二鬼王和三大恶鬼门徒,他鬼域里的旧神也在逐步苏醒。
涅莫拉是夜之女神,又被称为巫女,也是他派来屠杀那些世界间隙意识体的部下。
“主,伊格说祂很痛苦,说您一直绞杀祂,威胁祂……”
“我感受到伊格已经被逼到绝境……祂之所以要威胁整个世界,是因为承载的绝望和痛苦太多了,您不要再这样逼迫祂,您也是时候恢复真神身份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湛衾墨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,他的神色平静无澜,就像看着被火灼烧的枯木,他在这头,枯木在那头,中间隔着一道长河。
“您要知道,您要成为真神,不能没有祂。”夜之女神此时轻颤那长睫,“您太狠了……我见识过这么多极凶极恶的神,也没见过您能把祂能逼成这样的……维诺萨尔,你究竟图什么?”
“倘若你付出万分,十万分,却只能得到一分,我只求您仍然以大局为重。”
“太多的神,因为所求之物是‘原罪’,因为自己所作所为违背‘秩序’,导致自身灵魂湮灭。”
“您不能再等了,如今秩序要我们偿还十倍百倍代价,与其看着混沌势力越加衰减,不如您早日回归原位。干扰世间的因果一旦过多,不利于您重回真神身份。”
“等到您重回真神身份,万物归一——多少孽力回归都无法伤到您半分毫毛,您更加是我们永远无法消亡的主。”
“回归真神身份后,七日内人性陨灭,百年内不通凡世,千年内便能坐拥浩瀚,您本身就是无心之人,一切将会顺理成章。”
“换句话来说,如果谁不能接受您的真实面目,那人便不配拥有您的好。您的本性以邪为生,自然归于以邪为终——您不必强撑。”
不必强撑?
湛衾墨暗暗地将王座后琉璃似的恶念晶尘看得一清二楚,以往都是堆积成山,如今却是只有薄薄一层——大部分收揽的恶念全部拿来偿还了祂干扰的因果,竟然寥寥无几。
呵。
若想成为真神,不受因果牵连,便生于邪,终于邪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