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爬到窗棂时,云棠音坐在炕边绣虎头帽,针脚在蓝布面上绣出个圆溜溜的虎眼。
竹笼里的兔子忽然用前爪扒着栏杆,三瓣嘴凑到她手边嗅,绒毛上的雪渣蹭得她发痒。
“饿了?”她往笼里扔了块粘豆包,兔子叼着转身就跑。
院外传来军属们的说笑声,混着孩子们的嬉闹声飘进来。
云棠音掀帘一看,李嫂正领着几个妇女往这边走,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布包。
“听说你要教我们做槐花糕,”李嫂往桌上放了碗腌黄瓜,“我们带了些菜,中午就在你家搭伙了。”
妇女们纷纷打开布包,腌萝卜、酱黄瓜、卤花生摆了满桌,像场热闹的集市。
云棠音往灶膛添了块柴,笑着往她们手里塞槐花糕:“快尝尝,刚蒸的,傅煜城说发面时加了酒酿才不腻。”
王主任的媳妇捏着糕忽然笑:“难怪我家小子总念叨,这味儿比食堂的白面馒头香多了。”
她往云棠音手里塞了块红糖,“我娘寄来的,熬粥时加两勺,比白糖润。”
正说着,傅煜城扛着捆松木回来,军绿色棉袄沾着木屑。
“劈柴够烧三天了,”他往灶膛添了块松木,火苗腾地窜起来,“王主任说下午让军属们都来学做槐花糕,食堂的面管够。”
云棠音往他手里塞了块粘豆包:“快尝尝,小兰娘做的,甜得很。”
傅煜城咬着豆包忽然笑:“周德胜说要跟我换,他用两斤白面换我半罐槐花糕。”
午后的阳光透过冰花窗照进来,在地上织出片亮闪闪的网。
云棠音领着妇女们往面盆里倒酒酿,傅煜城蹲在灶门前添柴,军靴上的雪化在地上,洇出个小小的水洼。
“发面要揉到能拉出手套膜,”云棠音示范着揉面的手法,“就像这样,软乎乎的还不粘手。”
李嫂学着她的样子揉面,面粉沾得满脸都是,惹得大伙直笑。
王主任的小孙子扒着门框往里瞅,手指含在嘴里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蒸笼。
傅煜城往他手里塞了块槐花糕,小家伙立刻攥着跑出去,嘴里喊着“给爷爷留半块”,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巷子里飘得老远。
王主任的媳妇笑着摇头:“这孩子,跟他爷爷一个样,就爱吃口甜的。”
傍晚收工时,妇女们拎着蒸好的槐花糕往家走,布包里的甜香漫了满巷。
李嫂往云棠音手里塞了双布鞋,鞋底上的针脚密密麻麻:“给你做的,千层底,开春穿正好,比皮鞋软和。”
傅煜城往灶膛添了块煤,看着云棠音试穿新鞋忽然笑:“李嫂的手艺比供销社的好,你穿着显脚小,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