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沉玉飞升当日让他撞见,他便觉得这看顾沉玉的人非他莫属。
所以,他往窗下风去的次数比去自家仙府还勤。
仙州的仙经常为此打趣他们,说他们关系好成这样,怕是恨不得同日飞升,同日而死。无泽也不在意,朗声便道:“不错!我与沉玉就是相见恨晚。仙州有我一日,便也有他一日!”
*
昔年往事今朝想来,竟是寻不到半点旧时踪影。
如今,沉玉仍在窗下风,但那位熟客不会再提酒踏夜而来,更不会冲他开怀大笑,说要看顾他这种话。
不过,对他来说,无泽仍是无泽。
沉玉在后院等了大半夜,本来没指望能等到人,但某一瞬竟听见了枝叶被压低的声音。
大抵是也没料到他会等在这里,来人轻轻一笑,说不清那笑是什么意思。
“沉玉,你是在等我么?”
沉玉迎上那抹红色的身影,下意识先伸出了手,才开口道:“你来了。”
“嗯,闲来无事,来见见你。”
无泽唇边噙着笑,却只是停在原地,没有动作。
见对方双手将要垂落,他才又主动接住那双手,握着那细长的手指摩挲了几下。
“太瘦了,沉玉。”他说,却也听不出是关心还是随口一说。
沉玉眼睫微垂,道:“一直如此,你并非不知。”
无泽当然知道,过去他曾无数次牵起过这双手,为其治伤。只不过过往心境如烟散,今时不同往日罢了。
“太瘦了也不好,硌人。”无泽半是玩笑地说着,牵着他往屋里走。
“而且这么瞧着也不大好,我总怀疑你会被风吹散架。”
无泽的手很冰,沉玉却顺从地跟着他,轻声道:“不会散架,这你也知道。”
真要是能被风吹散,藏风岭那三年他早就没命了。
但无泽像是真的只是来见见他,闲聊几句,道:“是不会散,但是太瘦了,瞧着让人不放心。”
沉玉被他握着的手指微蜷了下,忽然问:“让谁不放心?”
无泽回过头来,唇边那抹笑不大真切。
“除了我还会有别人么?”
他一身红衣艳艳,锋利的眉眼此刻被火光映出几分柔和来,但那颈间却是黑气弥漫,即便是缠裹着黑布,那下面的东西也像是呼之欲出。
沉玉紧盯着那处,上前将黑布拨开一角,眉间便拧得更紧了。
“何故弄成这样?”沉玉引来一簇烛火,一圈一圈替他将黑布解下。
无泽也没有躲,只仰起头,站着任他摆布。
沉玉的动作很小心,像是怕弄疼他。
见他这般情状,无泽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:“只是小伤,何必吓成这样呢?”
这声音里还带着笑,仿佛如他所说真的只是小伤。可当那黑布彻底揭下,露出颈上灼烧的黑印时,沉玉连脸色都变了。
那咒印原被仙气压着,此刻却卷土重来,黑气似烈火般灼烧,无泽颈上的皮肤已然红了一片。
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,面不改色地垂着眸子,反倒是沉玉愁眉不展,仙气源源不断地渡送过去。
那咒印着实厉害,很快,沉玉贴在那处的手指也红了。
无泽这才眸光动了动,道:“你看,我就说太瘦也不好,皮薄,挨不住这么烫吧。”
“无事。”沉玉没有停下,目光依然紧盯着他颈间。
一声很轻的嗤笑却在这时忽然落下。
“沉玉,我该说你傻呢,还是说你聪明?难道渡仙气只有这一种方法么?”
渡仙气当然不止探颈这一种方法,甚至,另一种方法要比探颈快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