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沉酣睡的呼吸声离得很近,喷洒在耳畔。
胤禛心微动,缓缓合上书册,蹙眉伸手拂开她散落在香腮边一缕青丝。
怎会有人梦中都在苦大仇深眉头紧锁?
梦里到底有多少罗愁绮恨纠缠?
犹豫片刻,他取来素帕手绢擦去她鬓发间细密汗珠。
下意识信手将用过的绢帕抛入痰盂,绢帕坠落一瞬,胤禛抬手抓住,又放回手边。
她睡相不好,此刻不知梦见什么,竟在痛苦低呼,无奈之下,胤禛伸出手掌,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。
困意来袭,他凤眸微眯,收紧臂弯,将她搂紧入怀中,下巴抵在她光洁前额,二人相拥而眠。
苏培盛与穗青在厨房里掰扯调笑完烤番薯,端着番薯与清茶走到门边,一抬眸看见屋内情形,当即旋身回避。
眼前一亮,他笑嘻嘻去寻躲在厨房里吃番薯的穗青。
她嗓门忒大,不能让她把今晚情浓意境一嗓子吼没。
穗青听苏盛说姑娘在书房春凳上睡着,面上有一瞬挣扎之色。
姑娘与池峥二人之间的暧昧情愫,她怎会无知无觉。
四阿哥那般暴戾恣睢之人,哪里配得上姑娘。
池峥那样的翩翩佳公子,能被姑娘瞧上,是他的造化。
姑娘与池峥都是知书达理克己复礼之人,断不会做出逾矩苟且之事。
姑娘嫁给四阿哥那样的人,此生已没指望,她怎能再让姑娘不顺意。
穗青不再言语,端来一把笋凳,径直坐在书房窗下,闷声不响用改锥戳千层鞋底,为姑娘守夜。
苏培盛大剌剌在廊下铺开篾席,沁凉井水一擦,光着膀子躺下纳凉。
扁扁缺月晕开昏黄夜色,乱梦间,参星横斜,渐渐泛起朦胧的蟹壳青。
楚娴被噩梦惊醒,急喘着捂紧心口。
方才梦中被四阿哥仗剑追杀,贯心捅个对穿,那恶魔甚至恶劣地将剑锋戳在她的血肉里旋转,好疼。
即便是梦,此刻她亦是能感觉到心口处窒息绝望的剧痛。
后背传来温柔轻抚,楚娴瞪圆眼,撞见池峥清俊面容。
腰肢猛地收紧,她整个人被揉进坚实温暖的胸膛。
咚咚咚
她想逃离,却被池峥的心跳声安抚惶恐不安,渐渐安静下来。
楚娴正不知所措,倏地脸颊通红,悄悄弓起身子,回避尴尬触碰。
趁着腰间力道松开那一瞬,楚娴慌张起身逃离。
待她离去,胤禛侧过身,男子与生俱来的特性,晨间自然而然就
他亦无法免俗,有美在怀,心愉在侧,他岂能依旧无动于衷,不曾情动半分。
只是今日煎熬些,许久都无法消减下去,反而忍得发疼。
胤禛哑然失笑,懊恼扯过薄矜,掩盖弥彰。
待彻底消减下去,已是半个时辰之后,胤禛从容起身。
踏出房门,一眼看见她在槐花树下梳洗。
花开正盛,簌簌落花飘忽,落在她云鬓肩上。
信步朝她靠近。
楚娴正与纷乱落英较劲,刺目晨曦忽地被一道挺拔清影遮挡。
“今日开始,每日辰时练骑射两个时辰,酉时后练字一个时辰。”
她今后势必要侍奉在他身侧,与其让旁人教导她骑射,不妨他亲自教导,如此她才知他的喜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