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是他的管事背地里阳奉阴违。
“呵,原来如此。”胤禛冷眼觑向缩在门边的苏培盛。
这狗奴才瞎狗眼办的好差!
胤禛不禁恼怒,这几年他将精力逐渐聚焦于朝堂,鲜少亲自处理账目,没成想却闹出天大的纰漏。
“哎呦,这种昧着良心的铺子哪儿要去打击,早就从骨子里先烂透。”苏培盛后背已是冷汗涔涔,咬牙切齿愤愤道。
一会定连夜派人查账,将那些个蠹虫统统处置了。
“没那么简单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这些铺子岂止有百足。”楚娴一目十行查阅账册,忍不住蹙眉。
四阿哥还真是难杀,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。
松竹斋竟又夺得礼部笔墨纸砚的采买订单。
明明她的铺子宣纸价格更为低廉,材质更为上乘,她的松烟墨更不晕墨。
楚娴郁闷之际,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宣纸,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去岁恩科策论题述。
虽无法完全看懂池峥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,但却能感觉到他慷慨激昂为民为国的忧思。
她曾秘密派人去保定府调查过池峥,池峥因错手打伤一名显贵恶棍,而被剥夺举人功名。
有罪在身,无法享受举人津贴待遇,更是彻底斩断三年一次的春闱会试资格。
“池峥,你想参加后年春闱科考吗?”
楚娴盯着池峥的文章移不开眼,不免惋惜。
寒窗苦读十载,所愿就是有朝一日能春风得意金榜题名上玉堂,纡青拖紫,朱丹其毂。
他当时被夺功名,一定很难过。
“不做他想,我是戴罪之身,岂有科考资格?承蒙你不嫌弃收留我。”
胤禛随口解释道。
池峥的身份唯一败笔就是得罪权贵,被夺去功名,他尚未来得及去处理干净,就仓促与林姝相遇。
若非当时携带的另外一个富商身份路引丢失,他也不必披着池峥的身份与林姝相遇。
“也未必不可,若能得当地知府与学政联名担保,你就能参加科举考试。”
楚娴记得如今的保定知府那拉显星,是乌拉那拉一族旁支子弟,只要她亲笔修书一封,请显星帮忙写一份担保文书即可。
她只要再去巴结学政大人担保,池峥即可顺利参加科考。
“姑娘本家旁支的堂叔那拉显星,在保定府为知府,我与显星大人身边的奴婢有交情,我来想办法斡旋,定能说服显星大人为你作保。”
“还有学政大人,你容我去打听打听保定府学政是何许人。”
“你不当官可惜,让我试试看,我定不会让你失望。”楚娴反手握住池峥温热手掌。
“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,别怕。”楚娴握紧他的手,温声细语安慰。
在权贵
眼里,池峥一介布衣寒门,甚至比不上蝼蚁。
池峥想必是得罪人,才会在赴考节骨眼上被人算计。
“姝儿,不必费心,我无心功名。”
胤禛心间萦起丝丝暖意,林姝是第一个开口说要保护他,不愿让他受委屈的女人。
她只是个小奴婢,却想着如何护他周全,为他筹谋前程,焉能不令人动容。
“林姝,热水已烧好,轮到你沐浴更衣了。”穗青站在门边,欲言又止。
“好。”楚娴轻轻捏了捏池峥手背,一步三回头瞧他。
来到厨房内,穗青终于忍不住苦口婆心劝谏。
“林姝,你替池峥谋划恢复功名,未必是好事,他若恢复举人身份,哪儿会甘心屈居在此地?”
“他若有幸在春闱中进士,免不得入朝为官,他那般年少有为的进士,定会被达官显贵榜下捉婿,娶官家贵女为妻室,定瞧不上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