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着笔签名的手,一直没有停下,她收到多少喜欢,就想回馈多少真心。
头顶落下阴影,清浅熟悉的薄荷香气拂过鼻尖。
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,把她的画册递到了面前。
那只手,江皓月太熟悉了。
十年前,就是这只手把电话听筒递到她的面前,告诉她:“别哭了,我的时间给你。”
江皓月仰起脸,和白衬衫黑西裤、眉眼清绝的男人对上视线,虽然他戴着浅蓝口罩,但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双眼睛,接吻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都能戳到她。
她的心脏砰砰跳,好想问:你今天不上班吗?你怎么在这里?
但是现场人太多,她不好表现出异样,猜测或许裴鹤宁真的怕没有人,来给自己凑数了。
“需要我写什么呢?”
江皓月嘴角弯着,公事公办地问,手翻开画册的扉页。
没等到裴鹤宁开口,目光先定住。
有什么光亮璀璨,闪到她的眼睛。
那是一枚被固定住的戒指。
钻石切割,是鲸鱼的形状。
脑海蓦地浮现,高三时她在他身边自习,趁他睡着在他无名指上画的鲸鱼戒指。
小鲸鱼的样子,尾巴的形状,甚至是头顶的水花都一模一样。
戒指下面,是他清秀锋利的字迹——
“江皓月,和我结婚好不好?”
热意上涌,江皓月的眼睛慢慢湿润。
笔尖落下,她签了这天字数最少的一个签名,只有一个字——
“好。”
曾经有一只独自遨游在深海的小鲸鱼。
他的声音频率和其他鲸鱼不一样,不会被任何鲸鱼听到。
他觉得人生丧失所有意义,每一天都是漫无目的的重复。
后来,非黑即白的世界里,闯进来一个彩色的小画家。
她眉眼弯弯地邀请他:小鲸鱼,以后下雨天我们一起游泳吧。
小画家所过之处,鲜活明亮。
于是一片黑白的世界,被画上了明亮的春,彩色的夏,暖调的秋,和洋溢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香气的冬。
那只遨游在深海的52赫兹的小鲸鱼,也被听见了所有的喜怒哀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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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来了。
“圣诞节举行婚礼?”
当时江皓月正在画画,裴鹤宁从身后抱过来,她想也没想:“好呀。”
明明在外也是个让人不敢造次的警察叔叔,在家就好像解锁了让人心软的撒娇技能。
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,薄唇游走在她脸颊、颈侧,江皓月觉得很痒:“但为什么是圣诞节呢?你喜欢圣诞节吗?”
“高一的时候,你送我的画里,写的是MarryChristmas。”
江皓月眨了眨眼睛,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。
那年圣诞节,裴鹤宁给学姐“送”巧克力,她气呼呼把原本要送给他的苹果送给何嘉豪,还让何嘉豪今天吃一个、明天吃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