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杳窈晃晃头,看见蝴蝶颤颤巍巍震动翅膀,像是下一秒就能飞走。
岑无望总喜欢弄来些小东西挂在她身上,云杳窈习以为常,所以没有再翻找新的发饰。
窗台边的树木忽然晃动,有个脑袋顶起满枝绿叶,探了进来。
是箬竹。
“下来。”止戈提起她的衣领,将她抱回怀里。
她瞥见正在对镜梳妆的云杳窈,还有帮她摆弄发饰的岑无望,有点尴尬。
她咳了一声,道:“不好意思,一眼没看见,就让她跑过来捣乱了,你们继续。”
云杳窈高声叫住她:“止戈,去镜湖等我。”
止戈背影一顿,抱着箬竹的双臂骤然收紧。
箬竹懵懂仰头,看向止戈的下巴,待止戈应了话,渐渐走远,箬竹才在山道上问:“姐姐,你怎么了?”
止戈将她放开,蹲下身来嘱咐道:“你先去玩一会儿,要乖乖的,我和君上有话要说。”
箬竹摸了摸她皱起的眉心,问她:“那我能去找岑无望玩吗?”
止戈异常干脆:“不行!”
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吓到箬竹了,所以又解释道:“他是病人,你接近他的话,可能会伤到他,你去找大蛇玩,好不好?”
箬竹点点头,没有异议。
但是却在止戈准备朝镜湖禁区方向走时,冷不丁道:“我会让着他的。”
止戈没有在意,急匆匆往镜湖方向去。
等到了镜湖内,云杳窈一刻不到,她的心一刻不能安定。
思索片刻后,止戈甚至想唤出影子,让影子替自己蒙混过关。
可到底是做贼心虚,犹豫了一会儿,刚想唤出影子,便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“你在仙庭做事这么久,难道也养出了畏缩不前的性子?你从前年纪虽小,却是众侍官里最果敢坚毅的那位。”
止戈手一抖,硬生生把影子按了回去。她硬着头皮行礼问安:“灵君。”
云杳窈嗯了声,挥手从镜湖化灵为影,支起桌椅,先行入座,还不忘招手示意止戈一起落座。
止戈犹豫了会儿,终在云杳窈挑眉望过来时移步至她身侧。
镜湖是此事诸灵脉的交汇处,云杳窈在此没了束缚,能够无视境界,随心所欲。
如果能力回到从前,她几乎能够化灵为万物。
云杳窈屈起指节,扣了扣桌面,茶壶和杯盏应声而出。
她倒了杯浓茶给自己,转眼从同一个壶里倒出第二杯茶,竟是清茶一杯。
推给止戈后,云杳窈才缓缓开口:“说说吧,为何要让箬竹对岑无望下手。”
云杳窈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,可能是因为姿态太过闲适,没有咄咄逼人的压迫感,因此止戈反应过来后,差点被茶水呛到。
“臣没有听明白,请灵君明示。”她抬眉,偷眼望去,却见云杳窈眼风刮了过来,似乎已经全然知晓。
到底不是从前记忆全无的时候,云杳窈愿意为她留个体面,没有厉声斥责。
但该说的话却一字不落,该指点的事绝不会轻易让止戈糊弄过去。
“箬竹本就是由你亲自培养教导,你纵有万般借口,难逃教导无方的罪责。且不说那守山兽唯你马首是瞻,这山上还有青鸟为你时刻报信,你怎么会不知道箬竹在做什么?”
“君上恕罪,”止戈单膝跪地,急声为自己辩解,“我确实是知道箬竹贪玩,去找了岑无望,原没有放在心上,只想着她至多将岑无望藏了起来,可并不知晓她要对岑无望下手,更不知道她竟然想要取而代之。”
“好吧。”云杳窈已经将浓茶饮尽,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疲乏倦怠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是箬竹一人之过。岑无望到底是小君,代表的是我的脸面。她既有害人之心,藐视君威,自然不可留,那就按律处死吧。”
“君上!”止戈惊呼,她猛然抬头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灵君宽仁大度,少以死刑处置族人,她轻飘飘就决定了箬竹的生死,让止戈一时间难以接受。灵族覆灭后,除却岑无望,这就是她唯一的族人。
更何况,这孩子还是她亲手创造,她就算是再无情,也不能放任她落得如此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