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一起进入上古遗境的花在溪都对此事深信不疑,那天下人对这件事的真相更是任凭晏珩捏造。
想要扯开晏珩的清白伪装谈何容易,云杳窈叹了口气,冷静下来:“此事说来话长,止戈并无害我之心,我也并不是为她所迫。”
“算了。”云杳窈揉了揉太阳穴,话锋一转,“岑无望呢,他如今可还安好?”
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,气氛冷凝成冰,花在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,他道:“岑无望与贼人里应外合,先杀同门,而后将你掳走,设局谋杀恩师未遂,如今已经成了乾阳宗阶下囚,被丢进了万鬼窟深处,那地方关的都是些恶贯满盈,已经失去理智的恶鬼,杀欲深重,岑无望被关进去,定然比直接杀了他更大快人心……”
春过夏至,算来已有月余时光。万鬼窟那种地方,深处的封印和鬼气同样重,把一个正常人丢进去,能活活折磨疯。
云杳窈不忍再听,打断花在溪:“岑无望是晏珩的首席弟子,难道晏珩就忍心看他受此折磨吗?”
紧随而至的,是花在溪带着怨毒的低吼:“那是他罪有应得!”
他眼眶微红,瞪着双眼,不肯在此事上忍退一步。
“岑无望杀了廖枫汀,他们本无冤无仇,他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他的同门师兄?师妹,廖兄的为人你清楚,岑无望便是再厌恶他,为何偏偏要置他于死地?我不明白,为什么他的心就能如此狠毒,你怨微尘长老不肯顾念师徒情分,可谁来偿还廖枫汀的性命?”
云杳窈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,里头的恨意和愤怒几乎要满溢而出,她的脑袋嗡嗡作响,梗着脖子与他对峙:“若我说,杀死廖枫汀的并非岑无望和止戈,而是另有其人,你会相信我吗?”
花在溪很想相信她,在面前他年少懵懂时的第一份喜欢,是他未能说出口的遗憾。
但是此时此刻,他的理智被愤怒焚烧,灰烬之下,还有些妒忌和酸胀。
明明心口都快要干涸,他的眼眶却溢出点点水光。
“证据呢?”他也蹙着眉,与师妹两相对视,“还是说你只是愿意被岑无望所蒙蔽,甚至……”
他的话音被撕扯得几近无声,咽下一口唾液,他才能趁此机会调整好,接着说。
“甚至不惜包庇他的所有过错,师妹,你未免太偏心了。”
“我不是过分相信岑无望。”云杳窈说,“只是你可能不知道,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。”
“况且,我并非包庇他,我只是选择将真相公之于众。岑无望不能死,最起码不能死在乾阳宗的私刑中,若他有过错,也请乾阳宗拿出证据,证明岑无望的罪行。”
“晏珩长老亲眼所见,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据?”花在溪有些不耐。
云杳窈抬高音量:“那我告诉你,我也是见证者,为何晏珩所说就是铁证,而我的话你却怎么都不肯相信。”
她嗤笑:“难不成一件事的真伪要靠威信,那天下之事岂不是任凭他一人颠倒黑白,毕竟这世上有谁的威望能盖过他?”
在这一刻,花在溪突然陷入一种迷茫,他想要张开双臂抱一抱云杳窈,将未曾凝聚成形的眼泪提前藏在她的肩窝,然后迫切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和依靠。
在他抬臂俯身之际,云杳窈却将问心横在身前。
三寸金光抵在他的咽喉间,云杳窈道:“正因所有人都不明白真相,所以我才更要带着岑无望活下去,直到所有人都能看见我口中所说的清白重现于世。师兄,有时候真相藏在表象之下,你如今痛恨岑无望杀了廖师兄,可若因此被人蒙蔽了双眼,放过了幕后凶手,那时候冤死的就不止廖师兄和岑无望了。”
“你明知岑无望杀廖枫汀这件事疑点重重,可还对晏珩听之任之,甚至愿意佐证他的谎言,廖师兄若是泉下有知,估计要被你们气活过来。”
沉默半晌,花在溪喉结滚动:“何必刀剑相向,云师妹,你想让我做什么,直说便是。”
第52章
云杳窈收剑:“带我上山,我知道你有门路,能避开门中人耳目。”
早前没能兑现的诺言,如今竟然要用在这种时候。
花在溪眯起眼,道:“我可以带你上山,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云杳窈应下,很自然的点头:“师兄愿意帮我这个忙,我定不会让你白白冒险,你想要什么,除却问心,只要我有的,你尽可以拿去。”
花在溪将手摊开,指根的黑色戒圈在白皙皮肤上额外显眼。
“我带你上山后,你需要将另一只归飞千翼戒给我,从此我们两清,你救你的好师兄,我还做我的乾阳宗弟子。待过了今夜,你再说出什么花言巧语,我都不会再帮你。”
归飞千翼戒虽是稀世珍宝,可在云杳窈手上确实没什么别的用处。
更何况,拿这枚戒指与花在溪做交换,并不算亏本。
“不必等到上山,师兄肯信我,我必不会辜负你。”
云杳窈心中暗自把账记在岑无望名下,果断取出归飞千翼戒交给花在溪。
“花师兄,事不宜迟,我们早些上山吧。”
花在溪将这枚戒指紧紧握在掌心,看着面色坦荡的云杳窈,觉得戒指扎的手心疼。
他露出一个明媚笑脸:“师妹好爽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