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卿先想到的是荣王,她对荣王的性情有几分了解,知他虽有野心却胆气不足,若非背后有人指点,他不会这么果断与太后翻脸。
至于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人,必是谢容缜无疑。
“太后娘娘说了,既是太子妃的父亲病了,您回去探望是应该的,便是多住几日也无妨。”
嬷嬷此话一出,阮卿心里更加确定,一切都是谢容缜的安排。
她心中起伏翻涌,面上仍然不动声色,微笑着道了声:“多谢太后娘娘体谅。”
关怀了几句太后的身体,阮卿无意再多说,离开了建章宫。
出宫去往阮府路上,她仍在想荣王与太后反目的事,谢容缜看似已经站队荣王,实际上却未必。
如今陛下表面上已经被架空,祁衍这个太子也即将被废,按照太后的谋算,改立荣王为储,平稳地接过皇位才是最有利的。
到那时荣王已经登基,再与太后相争也更有底气,但他偏偏沉不住气选择此时与太后内斗,再往下是不是要逼宫谋反了?
宫里地位最高的三个人都处于“无法自主”的状态,如果他们都死在这场宫变中,荣王即位必为天下所不容,若在此时有人以平叛为由,起兵攻进燕京城,杀入皇宫灭了荣王,不就成了世人眼中的正义之师。
如此一来,这个人取得皇位,便是世人乐见,不会引起丝毫的反对。
这就是谢容缜真正想要实现的目的吧,只是不知道他费尽心机辅佐的究竟是哪一位宗室?
那日在成德帝寝殿,他们将有可能与谢容缜联合的宗亲都怀疑过一遍,却得不出结果,就连成德帝多年来派往各个封地监察的暗探也一无所获,若真有这么个人,谢容缜定是用尽一切手段在帮他隐藏。
由此可见,上一世荣王和德妃即便一时成功,也终会被谢容缜与那个人推翻。
所有人都是他放在棋盘上随意操控的棋子,这个人当真可怕至极。
一阵恶寒涌上心头,阮卿觉得马车里压抑得透不过气,随即打开窗帘,让外面的凉风漏进来。
看了眼窗外街景,距离阮府所在的北明巷已经很近,再往前走一段路转个弯就到了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入冬,街上人烟稀少,显出几分萧瑟。
马车即将转弯时,阮卿轻声吩咐赶车的小胜子,“小心前路,慢些走。”
今日她身边只带了碧薇小胜子还有几个随行的侍卫,侍卫们跟在马车旁边警戒四周,赶车的重任就交给小胜子。
阮卿这一句提醒,是在告诉小胜子,前面可能有埋伏。
果不其然,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,小胜子感觉脖子上一凉,有人将一把刀架在他颈侧。
若不是阮卿那句话让他警醒,他头再稍微歪一点,就要去见阎王了。
小胜子心里直呼太子妃简直神了,这都能预判成功。
阮卿却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轻松,方才那句提醒,是出于她对谢容缜的了解。
从皇宫到阮府这一路上,最适合动手的地点便是在这里。如果她是谢容缜,也会如此安排。
马车外的变故是无声的,小胜子和那几个随行的侍卫被一伙黑衣人控制住,堵上嘴绑了起来。
马车里,碧薇握住阮卿的手,为她带来一丝暖意。
阮卿回握那只手,摸到她指间的硬茧,心神稍定。
无人驾驭的马车停在巷子转角,阮卿状若不知地朝外问了一声:“可是已经到了?”
无人回应,阮卿又唤道:“小胜子?”
脚步声由远及近,有人过来掀开车帘,看到来人熟悉的脸,阮卿惊讶抬眸,“怎么是你?”
来的人是顾舟,他在车边恭敬地向阮卿行礼:“参见太子妃,我家大人有请。”
阮卿眼神泛起冷意,不怒自威:“放肆,本宫要回阮府,他派你在此处拦截,究竟意欲何为?”
顾舟沉默片刻才开口,“这些大人会亲自告诉您,请太子妃跟我走一趟。”
“那本宫的父兄呢?谢容缜写那封信是何意?他们可还安全?”
无论阮卿问什么,顾舟只回一句:“等您见到大人自然会知晓。”
两方僵持下来,阮卿面露犹豫,纠结了好半响,最终还是妥协道,“本宫可以跟你去见他,但你必须放过随行的那些人。”
顾舟皱眉,似有为难,“我只能答应太子妃,不伤他们性命。”
阮卿早有预料,但还是又与顾舟周旋了几句,才放下坚持,“还望你能说话算话,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