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婉沁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谢锦婳一愣,一时头脑空白,她想不明白对她那么好的婉沁姐姐,为何不愿意开口替她求情。
不等她回过神,冯嬷嬷的戒尺已然打在她手心,那毫不留情的力度,落在手上火辣辣的,疼的她浑身一颤,惨叫一声。
朝华殿外,徐公公听到里面的动静,顿住脚步。
唤来宫人一问,得知是谢锦婳因为缺席正被冯嬷嬷打戒尺,他便不打算此时进去,老神在在的等在外面。
小太监见他不进去,不解的问:“干爹,陛下不是让您去跟冯嬷嬷说,以后罚的轻一些吗?里头正有人受罚呢,您不进去阻止吗?”
徐公公白了他一眼,伸手戳他的脑门,“你这个死脑子,真真是没救了,杂家这时候去传达陛下的意思,那不是下了冯嬷嬷的面子嘛。”
小太监揉着脑门,脸色迷茫,“可是干爹,这里头受罚的好像是谢阁老的亲妹妹。若是您出面帮她,说不定就能让谢阁老欠下您一个人情,平时您不是总说咱们这样的人应该多结善缘吗?”
徐公公冷冷的瞪了他一眼,那张慈爱憨厚的面容都变得可怕起来。
“干爹今日再教你一句话,比起广结善缘更重要的是忠心,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忠于陛下,为陛下分忧。陛下待见的人,自是要多来往,反之,便要有多远离多远,免遭牵连。”
小太监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,徐公公看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十分嫌弃,但毕竟是他从小带起的干儿子,不免多提点一句。
“你可知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?”
小太监:“那自然是太子殿下。”
徐公公抬手往他头上拍了一下,“这就是了,你只管记住,除了陛下的吩咐,与太子殿下相关的就是第一要紧的事。殿下待阮姑娘不一般,且阮姑娘又与定国公府谢家的人有诸多恩怨,该向着谁,不用杂家再掰开了揉碎了与你细说吧?”
小太监将这些话反复琢磨片刻,醍醐灌顶一般朝徐公公作揖。
“多谢干爹教我!”
他们这位陛下一向是爱屋及乌的,阮姑娘可是太子殿下心悦的女子,依着陛下对太子的宠爱,自然也会多看重阮姑娘几分,将来这位阮姑娘定是前途不可限量。
若非干爹提醒,他还愚蠢的想向谢阁老的妹妹示好呢,只怕得罪了贵人都不知道。
他回去就提醒手底下的人,以后见到阮姑娘要毕恭毕敬,还要与姓谢的保持距离。
*
谢锦婳回去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崩溃大哭,四公主祁静玥好心让宫人给她送去消肿的药膏,可宫人一走她就把药膏扔出来了。
何盼晴就住在她隔壁,站在门口将一切看在眼里,脸色冷然。
她以为谢锦婳吃了教训会有所改变,没想到她冥顽不灵,恐怕以后还要有苦头吃。
何盼晴摇了摇头正准备唤宫女来为她卸妆沐浴,却见到邱嬷嬷带着江婉沁过来了,她掩上门听两人说话。
邱嬷嬷客气的说:“殿下说江姑娘无须去向她请安,您若是想去看谢姑娘只管去就是。”
何盼晴一听就知道四公主这是怕见人,让邱嬷嬷找的借口。
不过这江婉沁难道是来关心谢锦婳的?她早听说两人是有些亲戚关系的,这么一看还真是姐妹情深。
何盼晴难以理解的撇嘴,既然姐妹情深,这江婉沁怎么不在谢锦婳受罚的时候替她求情呢?
因为江婉沁突然到来,何盼晴便没有唤宫人去提热水给她沐浴,而是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瓶瓶罐罐摆弄。
她自小随父母一起在边关生活,父母忙着镇守边关,抵御胡虏没空管她。她整日爬树翻墙,还喜欢养各种带壳的小虫子,父母担心再这么下去把她养得越发粗野,这才送她回到燕京城,由祖母教养。
何盼晴回来后自然是不适应的,小时候她哭过闹过,可换来
的只是祖母严厉的斥责,叔叔的漠不关心,以及婶婶和堂姐们的风凉话。
有一次她气不过用虫子吓唬堂姐,祖母知道后不仅让人一把火把她养的小虫子烧了,还罚她跪在祠堂一天一夜。祠堂里面又冷又黑,那些死人的灵牌好似变成了一个个阴冷的鬼魂,死死的盯着她。
她从祠堂出来后大病一场,从那以后就收敛性子,变成祖母想要她变成的模样。
这些虫子都是她后来偷偷养的,这次被选为公主伴读她十分忧心,怕虫子放在将军府被祖母发现,这才悄悄的带进宫来。
进宫时的搜查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躲过去,也幸亏她只是公主伴读平时见不到陛下,搜查的才没有那么严谨,让她得以蒙混过关。
何盼晴得知另外几位伴读的身份后,进宫之前一再告诉自己,千万要低调,不要轻易惹事。
可是今早看谢锦婳那么嚣张跋扈的欺负阮卿,她实在没忍住,放出小虫子咬了她。
她倒是不怕被发现,因为小虫子本身没有毒,只是放出的液体会刺激皮肤起红疹,但最多一晚也就好了,就算谢锦婳起疑也查不到什么。
最后如她所料,谢锦婳没起疑,但是阮卿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本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