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起岳先生,也是可怜,在襄阳瞎了一只眼,好好的华山掌门,让给了岳夫人,论剑还分错了组,错失十二论剑者之名,这还不算,败於路司李之手,那才叫一个惨———“”
“路司李確实有些不当人子,看在岳姑娘的份上,让岳先生几分如何?”
客栈中的眾人纷纷点头。
某位千秋宫女剑侠,扑一声便笑出了声。
某位路司李的脸孔顿时沉了下来。
一个江南口音的汉子,身著茶褐道袍,压低声音道:“听一位日月教的兄弟说,此事当与日月教圣姑有关,圣姑原本就在华山观剑,却见路司李与岳姑娘往来甚密,一气之下离开华山,司李知道不好,为了表明心跡,便痛下杀手。
我还听一位观剑的兄弟说,那当真是招招致命,剑剑杀招,我那兄弟在台下,都嚇得心惊肉跳,得亏是岳先生。”
一个书生穿戴的人异道:“路司李是朝廷命官,这般公然与日月教往来,不怕忌讳吗?”
就在前段时间,皇帝下詔,將一个名叫李相的河南祥符人凌迟处死,原因就是他倡导白莲教,製造妖书,集中谋反。
“哈哈。”那褐袍男子笑道,“路司李这推官是朝廷新委的职衔,叫做『理江湖事”,不和日月教打交道,怎么理江湖事?”
“弹劾的不是没有,但尽数毫无音信,只说路司李理江湖事以来,跌破巨盗,其中不乏日月教凶徒,江湖少有的安稳,怎么能说与日月教勾结?”
出京城的长须汉子见风头被抢,也急忙找到话题参与进来。
眾人议论的更加热闹。
“谁又能想到路司李假公济私!名为理江湖事,实为理江湖女。”那长须汉子抚须笑道。
褐袍男子冷冷一笑道:“就华山论剑的情形,诸位拭目以待,这是日月教的那位圣姑没爹,要是有位老父亲,岳先生就是前车之鑑。”
眾人闻言,纷纷笑了起来。
三董兄弟紧抿双唇,脸涨的通红,握杯子的手微微颤抖。
三人一致停下了吃酒,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。
邻桌戾气在不断攀升,三人是能够感受到的。
那青霞女却没有这样顾忌,一双大眼含笑,不时戏謔地看著路平。
这大概是被擒获以来最为得意的一天了。
路平的脸色愈加阴沉。
不亲身听到谣言时可以大度,亲耳听到谣言时,却是另一番体会。
类似莫大先生的体会。
路平都有些忍不住模仿莫大先生的前例,站起身来挥剑断掉此人面前的七只酒杯。
再道一句“你胡说八道”,飘然离去。
可惜,外面依旧是鹅毛大雪,这逼装的,只会把自己坑进去。
眾人谈的愈发投机,那位褐袍男子饶有资材,当即点了酒肉,和几人痛饮起来。
几人从华山论剑说起,不多时便將论剑者逐一点评一番。
长须男子在江湖事上插不上嘴,便找了一个机会,说起了另外一桩事。
“诸位可知道,相国府的游七先生南下!”
“快过年了,相国派人回江陵看望太夫人,不是寻常事吗?”
那长须男子微微一笑,故作神秘道:“游七先生南下,替相国探亲是虚,为相国寻医生是实。”
路平心中一动,游七叫守礼,署號“楚滨”。
他的身份是“苍头”,即张居正的家奴,此人却工於心计,极善专营,纳钱財为自己取得一个功名,列於士大夫。
接著开始借张居正之势,交接朝中大员、边帅。
江湖上叫他“苍头游七”,朝中却尊称其为“楚滨先生”。
內相门下有徐爵,堪为智囊走狗,外相门下有游七,也是徐爵一般的角色。
传说中,他一直在替外相渔色、找春药的药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