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上顿时一片惊呼。
自己身下的马匹狂躁无比,季寒临难以控制,它疯了一般地朝外场疾奔而去。
温浅宁被宫人寻去回话后,很快又折返而来。一回来就看到季寒临骑着马疾驰而去,又想到他刚才和自己说他并不善骑术,心口不由得“咯噔”一紧。
其实她骑术也很一般,虽能策马,却远称不上精熟,但眼见着那个马匹已冲向校场之外,若不跟上,只怕季寒临真要出事。
几乎没怎么多想,转身就抓过侍从牵来的马,动作决绝,衣袂翻飞间,已然翻身上鞍。
“公主殿下!”侍从们惊慌阻拦,可哪里拦得住。
缰绳一勒,马匹扬蹄,温浅宁也追了出去。
风声呼啸,发丝飞扬,她的心跳得厉害,那道修长的背影在前方越拉越远,温浅宁咬咬牙,又鞭打了一下身下的马,奋力追赶上去。
受惊的马一路狂奔,季寒临在前,其实自己是有能力稳住身下这匹马的,刚才人多耳杂,他深谙韬光养晦之道,若是在所有人眼前表现出高超的骑术,未免引来不必要的怀疑与麻烦。
而现在已经远离了马场,便可以慢慢缓下马来。
可当听到背后传来另一道急切的马蹄声时,他眼角余光一瞥,整个人瞬间僵住了。
那是……温浅宁?
季寒临无语一瞬,若此时无人跟来,他完全可以在荒野中悄然控住马势,没有人看见,旁人只会以为他走了惊险一遭。
可此时,温浅宁竟追了上来。
虽然这个刁蛮的昭华公主看起来空有其表,但他还是不敢赌在她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会不会招致什么麻烦,因此,思虑再三,并没有第一时间止住马。
这个小公主究竟在搞什么,她本不该涉险,为何要义无反顾地追上来。
胸腔里似有一团怒火灼烧,现在的情况不容得季寒临多想,此时的马匹已冲出城门,眼前是郊外大片空旷草地。
他心念急转,若继续拖延,温浅宁必然会追得更深,到时万一她失足,后果不堪设想。
于是季寒临松开缰绳,借着惯性翻身而下,重重摔落翻滚数圈之后,最终停在一片草丛中。
痛意从身子上传开,他眉心微蹙,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“季寒临!”温浅宁眼见他跌落,心脏顿时揪紧,手忙脚乱地勒住缰绳。
她急急下马,顾不上什么,扑到近前,看见季寒临蜷伏在地上,脸色苍白。
“你怎么样?”一句话卡在喉咙里,少女的声音都因担忧而变得哽咽了。
四周无人,远处几声鸟鸣,只有两人在广阔的草地四目相对。
季寒临望见温浅宁眼角泛着水光,有些怔然。
明明这是她不该涉足的危险,可她为什么……还是追来了?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手撑着草地,想起身却力不从心,温浅宁连忙一把扶住他,可少年身躯结实沉重,她反而被带着一同跌倒在草地上。
“啊!”少女轻呼一声,跌的姿势有些狼狈,她黑亮的发丝散落开来,沾上了几根细草和泥土碎屑,贴在面颊与额角。
平日里,昭华公主总是昂着头,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。可此刻,她鬓发凌乱,眼里还盈着未散的慌乱,衣襟也因跌扑沾上草屑,少了几分端庄,多了几分不加修饰的真实。
狼狈,却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傻公主。季寒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他在心底低低叹息,情绪翻涌,却不言语。
“你还好意思笑?”迎上少年近在咫尺、带着笑意的目光,温浅宁不敢置信地反问他。
男主该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?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。
“你为什么要管我?”季寒临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。
听到他这么问,温浅宁有些慌乱,但还是抬起下巴,强撑着气势道:“哼,你不是本公主的随侍吗?要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,我怎么解释?再说,你还是大晏的皇子,身份特殊,若是出了事,大晏那边怪罪下来,本公主岂不是难辞其咎?”
一口气说了一长串,倒像是在试图掩饰心里的慌乱。
季寒临“嗯”了一声,听着听着,不知何时陷入了昏沉。
再次睁眼时,已经回到了他所住的偏殿,帷帐低垂,空气里还飘着一缕药香。
低眉垂目的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,将一盏热蜂蜜水递到他唇边,季寒临喉咙干渴,不假思索地连喝了几盏,才觉得胸口的燥意稍稍褪去。
放下杯盏,片刻后,季寒临开口问道:“昭华公主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