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霜昼头皮发麻,他刚出生父母远行,从小跟着祖父生活,一点一滴,一帧一刻,祖父都作为见证者参与过,如今祖父已经起疑,他怎么可能瞒过祖父的眼睛。
明霜昼站在原地不动,用力闭上眼睛甚至想干脆不见好了,不见就永远无法确定。
“俞大人?”冯叔出声。
明霜昼转头便走:“我身体不舒服,今天先不见客。”
对不起祖父,再给我一点时间。
“晓晓。”马车里传来苍老沉稳的声音,话间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颤抖。
明霜昼停下脚步,双手用力握成拳,指甲接触到掌心带来一丝刺痛。
管他呢,若是失败了,自己还丧失了和家人好好相处最后一年的机会。
明霜昼眼眶微热,身体前倾,顿了顿。
转回身大步走向马车。
掀开帘子,熟悉的人就坐在车上,明明什么都没变,可明霜昼却觉得自家祖父苍老了很多。
“太傅如何得知我的乳名。”明霜昼有时候又很庆幸小红鸟给他的这个身份实在太妙了。
明霜昼,字望晓,出生在冬日里的一个清晨,他出生之时太阳正巧从东方浮现,照射到这个世界。
明岳一抬头便看见金光闪烁又覆盖着霜花的窗户。
起名霜昼,起字望晓。
但明霜昼不能认下这句“晓晓”。
明岳仔细看着他,妄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
只是明霜昼板着脸,强忍着情绪,不给他一点机会。
“我小孙子也叫晓晓,他比你小三岁,说起来你们某些地方还挺像的。”明岳叹了口气,“只是我孙子某次外出之后不知生了什么病,昏迷不醒。”
多说多错,明霜昼保持沉默,不敢看明岳的眼睛。
明岳也不顾及他的沉默,继续说着:“昨日我见你献字陛下,那字竟让我想起了晓晓。”
明霜昼眉间一跳。
“太傅,实不相瞒,从几年前开始,我在梦里频频见到一位小公子。”明霜昼开始胡编乱造。
“这位小公子学识深厚,在梦里教我写字,他说他在京城等我,我始终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,但我想小公子一定是权贵人士,来到京城后我去寻符合条件的小公子,这才在几日前撒了谎去明府拜访,可惜没能见到小公子……”
明霜昼知道祖父敬畏神明,平日里克己复礼,从不做伤天害人之事,只为无愧于心。
至于这荒唐的话明岳信不信……
“你来那日晓晓已经陷入昏迷了。”明岳摇摇头,说起伤心事,两只有些浑浊的眼睛被泪水浸染,竟生出几分透彻来。
明岳抓住明霜昼的手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你可知,他为何昏迷?”
明霜昼从未见过自家祖父这副模样,太傅虽有大学问,说到底,这也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孙子的普通老头罢了。
明霜昼半跪到地上,紧紧回握住布满皱纹的一双手,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明岳:“太傅,小公子告诉我说,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,一年之后,他就会回来。”
明岳双手剧烈颤抖,泪水从眼眶里争夺着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