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天天过去,黍辞每日醒来都会收到自己写的一纸书信。
他曾也把屋里的纸都藏起来,可一旦入梦,即使没有纸,他也会去寻其他的东西,或是匕首,或是剑,或是他自己的血。
逐渐的,黍辞也放弃挣扎,习惯了这如影随形的陆驭。
他烧着纸,心中暗想,这个陆驭可真了不得,明明死了,还要化成冤魂不散。
那得多喜欢我?
念此,黍辞忍不住笑了。
时间一晃而过,转眼就到了约定那日。
黍辞一大早就被叫去大殿。
他换上宫里送过来,说是给他准备的新衣服,走到殿上,就瞧见一个面上戴着黑纱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。
“我家爷眼光真不错,黍公子和这身红衣可真是般配。”男人展了扇子,声音轻飘飘的,孟浪的很。
黍辞不悦地蹙起眉尖,没应他的话,径直走向枳枫:“属下参见宫主。”
黍辞素日穿的都是黑色衣物,人又不苟言笑,像是根木头,偶尔醉酒露出的那一抹艳态已叫枳枫心动,如今瞧他身着红衣,枳枫甚至觉得有些不舍。
这模样,可比艾落要好上不少。
也难怪陆驭冒险也要再回来看他一眼。
枳枫深吸了口气,只觉得可惜。
早知道黍辞长得如此美貌,在二皇子那伙人找上他前,他就应该先自己享受一番。
正这么想着,那蒙面男子突然出声催促道:“怎么?你们要像民间嫁女似的,来个哭嫁么?”
枳枫脸色一沉,眯眼瞪过去,可那男人丝毫不怕,反倒继续笑嘻嘻着:“我也没说错嘛,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凶?枳宫主,看好你的狗。”
他摇着扇子,扭头看了眼天色:“时候不早了,还在这愣着干什么?宫主?”
枳枫手指瞬间攥紧。
倘若不是陆驭先前毁他势力,他何至于如今屈服于五皇子手下?
更别说,如今连五皇子的一条狗,都能冲他犬吠!
枳枫敢怒不敢言,眼前的人却偏生要激怒他似的,又开口道:“黍公子,嫁入皇宫,你不得高兴高兴,怎么一个笑容都没有?来,和我学着笑一下?”
黍辞被拉过去,被对方戳着脸摆出各种表情,黍辞正欲发火,此时却听身后枳枫开口:“既然时候不早了,就早点起程吧。”
枳枫强忍着怒火,别开脸道:“黍辞,去吧。”
黍辞闻言,却是一愣。
以他记忆和知道的情况来看,枳沉宫虽不比皇宫势力,但也不至于受一个下人如此羞辱。
堂堂枳沉宫宫主,竟然容忍到如此地步?
他心中困惑着,脚步一转,跟着男人走出去。
入宫的马车就停在门外,男人敲敲车沿,叫黍辞坐进去:“进了宫可要守规矩,你担负着可不只是自己的性命,更是整个枳沉宫的哦。”
男人坐上马,说着,又忍不住笑了下:“你不如现在脱离枳沉宫,为我们爷做事好了,你们宫主没能耐,这样羞辱他都只能忍下来。但若跟了我们爷,只要你开口,我们爷肯定能帮你出气,如何?”
黍辞坐在马车里,听耳旁聒噪,他敷衍地应道:“行啊。”
黍辞拉开侧帘,弯眼一笑:“那怎么样才能加入你们呢?”
男人神秘一笑:“很简单,等到了宫里,你就知道了。”
黍辞朝他翻了个白眼,拉过侧帘,转身回去了。
马车外,男人笑意更甚,还饶有兴致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哨,慢慢吹出调来。
在口哨声中,马车缓缓驶入皇宫,最后在一间宫院门口停下来。
黍辞拉开车帘,便见方才那男人已经离开,旁侧的小太监告诉他:“宫里一切都已经为你置备妥当,你今后就住在这里,没有传唤,不得离开这里一步。”
黍辞对皇宫没有印象,可当他抬眼看到宫门时,却本能地觉得奇怪:“为何在这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