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如何跟师父交代。
他们如今这样,已不是单纯的师兄妹了。
他们做了这样的事。
他们之间产生了超过师兄妹的感情。
师父、师父要是知道了,会不会责备她?
忽然之间,纠缠的气息烫到令人不安,每一下的触碰都像触发了某种禁制,仿佛师兄牵起了她的手,背着师父,一路分花拂柳,带青荇山上最听师父话的小师妹,来到此山中,从不示人的禁区。
禁区中有令人惊异的盛大美景。
阿织一下挣扎起来,她有点害怕,想把眼前之人推开——不是反感,是无所适从。
双手已抵上他的肩头,她却犹豫了,因她知道他也是奚琴。
是为她闯过神罚阵,为她死守古神库,宁肯众叛亲离,也要站在她身边的奚寒尽。
他因她遭受这场酷刑,如果能减轻他的痛苦,她做什么都愿意。
于是搁在他双肩的手忽地松了力道,她犹豫着,是不是该往前一些,贴身环住他,让他不必倾身不必费力,可以专心浸骨。
阿织在徘徊间不得章法。
缠绵时人都敏感,奚琴也不例外,何况浸骨之痛会放大他的感官,她的每一次相迎,每一次退却,他都感受到了。
他甚至知道其中缘由。
纵然浸骨让他神思纷乱,他并未完全丧失神智,清茴香让他的本心维持在今生今世,因此方才那一声“师妹”,也并非全然被前尘记忆驱使。
其实早在阿织进入古神库前,奚琴想过,也许他看到她本来的样子,会有一点陌生,毕竟他今生只认得“姜遇”。
然而,当阿织从古神库出来,预料中的陌生并未到来,反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,不可名状的久违之感汹汹涌来,千般万般思绪在心底化作一句“师妹”。
奚琴自那时起,就想喊她一声师妹。
于是奚琴明白过来,即使种子已经在前世种下了,此前他对阿织的感情大半都源于今生,而今找回些许叶夙的,两相叠加,情潮汹涌无以复加,这才有了浸骨时无法自控的一吻。
他甚至清楚自己有点趁人之危。
仗着自己受难贴近她,因他知道她不会拒绝。
可他没料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。
欲拒还迎比全心接纳更加令人失控,她的时进时退让他泥足深陷,浅尝辄止也变得无法餍足,何况他的大半心力都分去操纵魂骨上的泉针,与她贴近,向她索取,只能遵从本能。
她方寸大乱,他亦快守不住心底最后一道防线。
纠缠间,她束发的发带脱落。
青色发带落在水中,低低的“噗通”一声,溅起些许水花。
落水声本来非常轻微,然而对于此时此刻的奚琴与阿织来说,任何异常的声响都震耳欲聋。
像一个岌岌可危,摇摇欲坠的信号。
忽然,他伸手揽过她纤瘦的腰身,让她跪坐在自己趺坐的腿间,紧贴入自己怀中。
灵泉水早已没过石台,此刻再度漫涨三分,本来就单薄的衣衫潮湿不堪,相缠的墨发也氤氲出水汽。
恍惚中,奚琴睁眼看了阿织一眼。
这么多年深藏心底,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这里,近在咫尺,已经没有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