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问我为何不肯承认自己是夙。因为我在害怕,因为我发现,原来……我真的是他。”
话音坠地,屋中静了下来。
只有照天镜还散发着柔和的光。
镜中境外前世今生,两个世界,从阿织的方向看过去,叶夙与奚琴就像是一人一影。
可却说不清谁是人,谁是影。
阿织这才发现,其实奚琴和叶夙,连长相和气度都是有些相似的,但她还是分得清他们。
至少他们孑然而立,镜中的人落寞,镜外的人寂寥,那是不一样的。
“奚琴。”
这时,阿织道。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本名。
“你知道为何我一直唤你奚寒尽吗?”
“因为寒尽春生。”
“冬寒尽,春才生。”
“我的确希望你承认你是师兄,但我从未想过要让你成为他,从来没有。”
“有桩事我骗了你。”
阿织垂下眼,声音很轻,如风一般,“去人间宣都前,你让我每日想一想我们的关系,想一想……我和你之间。”
“我其实不是没有答案。”
“虽然,我尚未彻底想明白,至少对我来说,那个特别的,与众不同的人,他只是奚寒尽,从不是其他任何人。”
第142章照天镜(三)
那个与众不同的人,他是奚寒尽,不是其他任何人。
像是有一滴雨,坠在隐于山谷终年不见天日的深潭中。
一刹那,涟漪圈圈荡开,死寂的潭水活了过来。
奚琴抬眼,看向阿织:“……真的?”
阿织没有接话,她的掌心覆盖过须弥戒。
一道华光闪过,雪片一般的素笺出现在半空,它们被阿织的灵气托着,杂乱无章地浮在周遭。
每一张素笺上都记着日子,奚琴送出一道灵气,这些素笺便按照日期排列,到了他的手上。
“这是?”
阿织抿抿唇,移开目光:“每日一炷香,思考……我们之间的关系。”
从初夏到今日,加起来也有几十炷香了。
奚琴握着素笺,不确定地问:“可以给我看?”
阿织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奚琴于是垂眼看去,岂知第一张素笺上,除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日子,只有一团晕开的墨渍,他愣了愣,盯着墨渍看了好一会儿,没辨出个所以然,又看向第二张。第二张与第一张几乎一样,只是墨渍更大了一些。接下来几张也大同小异。
奚琴朝阿织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。
阿织觉得难以启齿,默了须臾,解释道:“太难了,我想不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