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明明是东汉的青铜树。
英洲博物馆百年认证的强盗名声,让一部分华洲人忽略了离得最近的盗贼。
当年的战火中,瀛洲同样盗走了华洲数百万件古物。
能带走的带走,带不走的摧毁。
在某种见不得天光的阴暗想法下,华洲许多珍贵的孤本古籍书画都付之一炬,造成的损失和英洲比起来并不小,一些当年甚至损失要更大。
次生文明见不得原生文明一直繁荣昌盛,当原生文明陷入衰弱,它们便会一拥而上,狠狠从原生文明身上撕下血肉来供养己身,希冀原生文明能够就此彻底陨落,它们便能接下这滔天声名。
然而原生文明并不如它们所愿。
嬴夏站在瀛洲的土地上,手腕翻转间,无数道明光奔腾而来。
不管是这两千年来祂见过的君主赐下来的那些,还是当年沦陷的战火中祂眼睁睁看着被抢走的那些,全部在明光中回到祂的掌心。
奉湘记录下这一切,本以为这就应当结束了,他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,就见到对方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,随手一甩。
那发簪破空声几乎要盖过遍布天空的那些无人机的声音,毫无阻拦穿山过海,钉在某个神社的柱上。
神社的主持听到声音出来,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根发簪从柱子上拔下来。
他颤抖着手,心中忽然涌起极大的恐慌。
而后嬴夏手往下一压,腰间那柄青铜剑就自动跳到祂手心。
下一刻祂抬手朝着某个方向一劈,一道雪亮剑光撕裂苍穹,没有触碰到下面任何一个生灵,只直直向着某个建筑物而去。
位于某个丘陵之上的“瀛洲第一塔”八纮一宇塔从塔顶开始寸寸裂开,在下方所有仰望着这座塔的人眼前一层层倒塌,最后连着被压在塔底下的无数块来自他国的砖石应声而碎。
嬴夏就着这个姿势提着剑往瀛洲国都的方向走去,剑尖触碰到地面,划出道道带着“撕拉”声的火花。
刚刚收回古物、劈开高塔的动静已经很大,这下无论如何也不该被忽视。
在周围人的尖叫声中,此地的护卫人员姗姗来迟,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对方,甚至无法靠近身后举着摄像头拍摄的青年。
叽哩哇啦的声音不绝于耳,奉湘并没有在意,他骑在小黄。车上架着摄像头,甚至有空分出一只手打开耳麦全程播报。
走到这里,看到嬴夏挥出的那一剑,看到祂前行的方向,他如何不知道对方要去做什么?
老实说,他想轰掉那里很久了。
不仅那里,瀛洲这片土地上有许多东西,他都觉得很碍眼。
嬴夏毫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着祂,有多少个摄像头对着祂——祂巴不得有更多的镜头对准祂,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播报全世界。
第一个目的地位于瀛洲的一座山下,这里有一座观音堂。
观音堂里,有一位这个民族认为“博爱、良心和公正”的天竺律师的牌位,只因他曾经在当年力证瀛洲无罪。
观音堂前有一尊特意烧制的观音像,它的名字叫“兴亚观音”。
嬴夏更愿意称它为“赤血观音”。
祂提着青铜剑,一路走到了这里。
当祂站到“七士之碑”面前,垂眸望着上面由此地的领导者亲自题写的纪念碑文时,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祂开出第一枪。
而那颗子弹在靠近祂的那一瞬间就被金光融解。
嬴夏没有在意是谁开的枪,祂扫过“七士之碑”的碑文,看着上面写着的“殉国七士碑”的字样,毫不犹豫提剑一劈,当即将那石碑连同旁边的纪念碑一同劈成齑粉,有金色的火焰流过,最后齑粉都没有留下。
而后祂走到那尊“赤血观音”面前,伸手拂过观音像。
那低眉顺目的观音像面上仿佛流出两行血泪,紧接着眉目模糊起来,变回它被烧制成观音像前最初的模样。
嬴夏弯腰掬起一抔血土,眼前闪过当年亲眼所见的尸山血海。
这是金陵城那时的血土。
他们挖走金陵城的十坛血土,将它烧成这么一尊赤血观音,用来……
用来隐藏、纪念他们在审判后盗回来的七个人的骨灰。
烟雾缭绕、香火鼎盛的观音像下,供奉着七个对华洲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。
嬴夏捧着的手微微分开,那血土慢慢从祂指缝落下:“你以为,朕会忘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