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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台边的侍应生刚刚给一个男人泡了一杯绿茶,又来了一个男人点名要绿茶。
两个点了绿茶的男人面面相觑,茶香袅袅。
郑涛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,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比赞:“大佬,你厉害!”
“过奖。”温嘉嵘淡淡吐出两个字,神情倨傲,抬手紧了紧领带,又恢复成了运筹帷幄的商界精英大佬模样。
在公主面前可以做舔狗,到了场面上就是出身贵胄、位高权重的人上人。
郑涛受教了。喝了一口绿茶,沁人心脾的清新氤氲在口腔,心气渐渐清朗下来。
刚刚他差点一走了之,转念又一想,这样离开不就是落荒而逃么?
说到底还是不甘心,于是踌躇在这里。
其实是他唐突了。
其实绿茶也挺好喝的。
其实对待钟意的绿茶小公主,千娇万宠也不为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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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明婳原以为那一杯绿茶会把郑涛气走,没想到他端着绿茶和食物回来了。脾气更好了,也更会说话了。
她只好继续坐着陪聊。
道别之前,郑涛拿起手机,一杯绿茶下去,桃花眼收敛了,笑容清爽明朗:“苏小姐,我们加个微信吧。”
苏明婳这一晚疲于应付,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郑先生,我们是不需要加微信好友的关系。”
这一下,郑涛是真的气走了。
谢文茵很快得到消息。郑太太虽然话说得客套,但该表达的也表达清楚了,最后忍不住为儿子打抱不平:“我们家阿涛很钟意苏小姐的,苏太教导出来的女儿是大家闺秀,知书达理,是我们郑家高攀不上。”
谢文茵向郑太太道歉后,走向自己的女儿。
苏明婳站在宴会厅通廊角落的阴影里,低着头,等着母亲的教诲。
谢文茵平静地、认真地端详了她一会儿,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,还有陌生。
这个女儿高中毕业后,不管前途,任性离家到花城读大学,大学毕业后,仍然逍遥飘荡在花城。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自己的女儿一眼。
她在端详,这个常年不回家的女儿是不是已经变得她不认识了,这个陌生的女儿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女儿。
或者她依然是谢文茵的女儿,只是青春叛逆期还没有结束。
谢文茵向来是体面优雅的,有苏夫人的风光,亦有艺术家的姿态。
最终她大度说:“明婳,没关系,郑先生只是今晚恰巧在场,他母亲要介绍你们认识而已。你不喜欢他,还有其他人。”
苏明婳明白,郑涛只是一个宣告的前奏,像一段乐曲正式开场前的试音,还有无数个“郑涛”。
谢文茵保养甚好的肌肤在灯下泛出琉璃玉瓷的光泽,使她脸上有了母亲的温润柔和,那双被财富、艺术、音乐浸润的眼睛依然光彩美丽,直视自己的女儿,说:“你二十五岁了,游学玩闹也到了结束的时候,该回家了。我跟你说过,你要好好想想,人应该怎样度过这一生。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慢慢想清楚,以前是我和你爸爸纵容你疏忽了,现在我们会慎重考虑你的婚姻大事。”
是通知,不是商量。
时辰尚早,现场的小型管弦乐团奏响了轻柔缠绵的小夜曲,晚宴气氛正浓郁,据传还有超级巨星没有登场亮相。但谢文茵已无兴致,带着她早早退场。
苏明婳走在她身后,低低叫了一声:“妈妈。”
隔了一会儿,她看着前方似远还近的窈窕背影,轻柔的嗓音夹带一丝若有似无的祈求,低而缓慢地说:“我想留在这里。”
谢文茵脚步微顿,优雅轻拂丝绒礼服上的褶皱,像拂去一片微弱的变调,音调依然不急不缓,曼声说:“明婳,你爷爷奶奶已经走了,我和你爸爸在等着你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