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不行,他不能被赶出侯府。
谢清远扯着钱婆子,母子俩跌跌撞撞往出走,隔壁的门恰好开了。
他狼狈抬头看去,便撞上谢湛一双森冷迫人的凤眸,云笙低眉顺眼地跟在他后头。
谢清远浑身的血一凉,笙娘是不是在表叔面前胡说八道诉苦了?
来长安这些日子,他常听外人道,谢湛对品行很是看重。
“表……表叔,您听小侄解释。”
他试图去抱谢湛大腿,却被他一脚踹开。谢湛眼冷唇扬,厉声道:“谢清远。”
“小侄在,小侄在。”
“祖母留你长住府上,便是见你颇有学识,盼着你来年下场,也好为我谢氏祖上增光。只你这桩桩件件,皆是品行不端,回头便好好读一读你的圣贤书,何为礼仪廉耻?”
谢清远出了一身冷汗:“是是,小侄谨记表叔教诲,今日多谢表叔救下笙娘。”
没赶他出府,便是好的。
他晃悠悠起身,朝云笙伸出一只手,苦笑道:“笙娘,我们……我们回府吧。”
云笙瞧他方才的卑躬屈膝,奉承讨好,只觉眼前这个少年郎越发陌生。
她当没看见,不曾留恋地转身道:“不必,我自己会回,我们往后便再无瓜葛。”
谢清远怔怔流泪,钱婆子对着云笙的背影骂道:“没了咱们娘俩儿,她回什么回?侯府肯留她,不过是看在咱娘俩的面上。”
骂过一通后,钱婆子委婉提醒陆侍郎:“大人,您看……您看那个身契……”
陆侍郎低叹道:“待谢侯的银票送来,本官自然奉上。”
钱婆子讪讪,搓了搓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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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石板路上,马车的四角轮子肆意碾过。
谢湛瞥向神色低落的云笙,她木木坐在那里,已然走了神。
他眉眼一冷,沉声问:“在想甚?谢清远?”
“没,没有。”云笙眼睫颤了颤,慌乱回道。
她是在想谢清远,这么多年的情分,她只觉跟做梦似的。
是那个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变了,还是她从未认真了解过他。
只云笙也不傻的,谢湛明显不喜她提起谢清远。
“你最好是。”谢湛冷哼一声。
云笙跪坐到他跟前,张了张嘴道:“我不敢欺骗侯爷,我……我在想我的身契。”
头一回对着谢湛说谎,她很是不自在,面上发烫的紧。
她的下巴被谢湛抬了起来。
男人那双漆黑锋利的眸一一掠过来,他紧锁着她,似能将她看穿,云笙被谢湛盯得脊背发凉。
谢湛定定问道:“如此关心身契,你是有了旁的心思?”
云笙手心冷汗涔涔,她硬着头皮道:“我的身契被钱婆子捏在手里多年,还不曾细细看过,自是关心的。”
谢湛不语,须臾他道:“待侯府的银票送去,陆侍郎自会归还,你有甚好急的?”
云笙双眸亮了一瞬,急问道:“那不知侯爷,何时派人去送?”
“若想求本侯,便拿出点诚意。”谢湛抚上云笙的红唇。
云笙会意。
除去这身不错的皮囊,她还能拿出什么诚意?
她往前凑近几分,双臂颤颤巍巍攀上谢湛的肩,在他侧脸上轻轻落下一吻。
“求您了,侯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