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里水汽氤氲,春华站在花洒下,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,仿佛也想借此洗去内心的混乱与无措。她拼命回想昨晚的细节,但记忆如同断了片的电影,只有一些模糊而炽热的片段闪烁不定——滚烫的触摸、急促的呼吸、还有她自己无意识呢喃出的那个名字……好像是“熙旺”?
“啊啊啊……烦死了!”她捂住脸,用力甩了甩头,水珠四溅。既然自己记不清,那就直接问他们好了!事情已经发生,纠结懊恼也无济于事。她性格中务实和乐观的一面开始占据上风。
“这又不是古代,失了身就得寻死觅活。”她对自己说,甚至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,“而且……好像感觉还不赖?也不算太吃亏……”这大胆的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,脸颊再次发烫。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,重点是现在该怎么办?尤其是要怎么同时面对他们三个!熙旺和胡枫还好,毕竟相熟,可那个熙蒙……之前几乎算是不认识!
她迅速擦干身体,穿好衣服,对着镜子深吸几口气,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。“方法总比困难多,先问清楚再说。”她给自己打气,推开了浴室的门。
客厅里,三个男人早已洗漱完毕,穿戴整齐,甚至……连昨晚一片狼藉的客厅和房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他们三人端坐在沙发上,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格局:熙旺和胡枫分别坐在两侧的单人沙发,神色紧绷,眼神里充满了愧疚、紧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;而熙蒙则独自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,姿态看似放松,但交握的双手指节却有些发白。
一见春华出来,三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,各个欲言又止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紧张。一杯温热的牛奶静静地放在茶几上,正对着长沙发空着的位置,显然是给她准备的。
春华尽量自然地走过去,坐下,端起牛奶喝了几口。温热的液体滑入胃中,稍稍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,也让她感到一丝被默默关怀的暖意。就在她放下杯子,清了清嗓子,准备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——
突然!
整个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摇晃起来!桌上的杯子碟子叮当作响,吊灯疯狂摆动,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!
“地震了!”熙旺反应极快,猛地跳起来大喊一声。
剧烈的晃动让人几乎站不稳,胡枫一个箭步冲过来护在春华身边:“快!找坚固的地方躲一下!”经验告诉他,这种强度的震动,跑出去可能来不及。
熙蒙已经迅速拉开了客厅茶几,腾出空间,急声道:“蹲下!掩护头部!”
第一次强烈的震动持续了大约十几秒,仿佛有一个巨人在疯狂摇晃着大地。期间不断传来物品摔碎和远处建筑崩塌的可怕声响。春华被胡枫和熙旺一左一右护在中间,蹲在沙发旁,心脏狂跳,但奇异地并没有感到恐慌,反而有一种被牢牢保护着的安心感。熙蒙则警惕地观察着头顶的吊灯和周围环境。
第一波最强烈的震动稍一平息,熙旺立刻判断:“不能呆在室内!余震不知道有多强,这楼不一定扛得住!快走!去空旷的地方!”
四人立刻起身,熙旺打头,胡枫护着春华居中,熙蒙断后,迅速而有序地冲出套房,沿着紧急通道向外奔跑。通道周围已经挤满了惊慌失措的游客,尖叫声、哭喊声不绝于耳。三兄弟默契地形成一个小型护卫圈,将春华紧紧护在中间,不断大声提醒着周围的人“不要挤!注意脚下!”“走楼梯!别用电梯!”
跑到酒店外的空旷地带时,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逃出来的人,很多人甚至只穿着睡衣,惊魂未定。大地仍时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颤动。远处,一些低矮的老旧建筑已然坍塌,扬起的灰尘弥漫在清晨的空气中,哭喊声和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眼前的景象让春华瞬间清醒。个人的那点情感纠葛,在突如其来的天灾和真实的生死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值一提。她立刻环顾四周,焦急地寻找:“Amy!Amy呢?!”
幸运的是,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同样灰头土脸但安然无恙的Amy,两人冲过去紧紧抱住对方,都松了口气。
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……”
没有时间多想,也没有时间纠结昨晚。救援行动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立刻展开的。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一些身体强壮的游客开始自发组织起来,冲向那些传来呼救声的坍塌处。
熙旺和胡枫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体力救援组。熙旺凭借过人的力量和身手,一次次冲入危险区域,徒手或利用能找到的工具搬开碎石断木,救出被埋压的人。胡枫则心思缜密,一边参与救援,一边协助维持秩序,疏导人群,将伤员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。
熙蒙没有加入体力劳动,他迅速找到酒店慌乱的负责人,亮出某种身份(或许是伪造的某技术专家证件),直接进入了酒店尚未完全瘫痪的监控室。他利用自己的电脑和黑客技术,快速接入还能工作的监控探头,开始构建受灾区域的数字地图,标记出人员密集和可能被困的重点区域,并将信息实时共享给救援的领头人,极大地提高了救援效率。他甚至快速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本地通讯网络,方便零散的救援队伍之间沟通。
春华和Amy也没有闲着,她们和酒店的服务员一起,忙着安抚受惊的儿童和老人,分发饮用水和毛毯,协助医护人员照顾轻伤员,用女性的温柔和耐心给予受灾者心理安慰。
整个白天,就在一次又一次的余震警示和紧张的救援中度过。汗水、灰尘、偶尔的血迹混合在一起,每个人都筋疲力尽,但没有人停下。直到傍晚,专业的救援队伍带着大型设备和物资大规模进入,他们这些临时志愿者才得以喘息。
官方设立了临时的救助点,分发简单的食物和水。春华和三个男人,以及Amy,围坐在一起,每个人都灰头土脸,衣衫不整,疲惫不堪,默默地吃着东西。
沉默良久,春华终于还是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: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!”熙旺立刻抢答,语气急切而真诚,“但我希望是我!春华,我愿意负责!无论怎样,我对你的心是真的!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
胡枫深吸一口气,接口道,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清晰:“春华,我不介意昨晚究竟如何。我听你的,你的任何决定,我都尊重和支持。”他的包容显得格外深情。
熙蒙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春华,眼神复杂难辨,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和玩世不恭,那目光深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愧疚和紧张?但他并没有退缩,这种沉默的凝视,本身就像是一种宣告——他也是一个参与者,一个竞争者。
生死边缘走了一遭,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,春华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大自然的伟力让她深感个体的渺小,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哪个先来。
这时,有工作人员来募捐,这次地震震中就在洱源,损失惨重。春华立刻拿出手机,捐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笔不小的数目。熙旺、胡枫和熙蒙也各自默默捐了款,数额适中,既表达了心意,又不至于过于扎眼引人怀疑。
救援暂告一段落,几人找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休息。熙旺忽然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。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准备了许久、甚至差点在昨晚混乱中丢失的丝绒盒子。
他单膝跪地,打开盒子,露出里面精致的戒指,抬头望着春华,眼神无比认真,甚至带着一丝颤抖:“春华,昨天……和今天,都发生了太多事。就像你说的,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。过去的已经过去,我不想再错过现在和未来。我只想珍惜眼前人,珍惜你。嫁给我,好吗?让我以后都能名正言顺地保护你。”他甚至磕磕绊绊地念出了几句早已准备好的告白词。
一旁的熙蒙瞪大了眼睛,默默吃瓜,没想到他哥这么生猛,直接在这种场合求婚了!
胡枫内心直呼好家伙!他什么都没准备,完全被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,落后了不止一步!他急忙道:“春华!你之前说过会先给我回复的!”他试图挽回一点局面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春华身上。
春华看着熙旺手中的戒指,又看看胡枫急切的表情,再看看一旁沉默却目光紧锁她的熙蒙。经过这一天的生死洗礼,她的心反而更加清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