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钧一发之际,顾衡死死拽住铁杆床,拼尽全身力量,借着方舟摇摆的劲儿,将床架子甩向窗户口。
“哐当”床架子卡在窗口处,截住了顾衡要被水流卷走的趋势。
力的作用是相互的。
床架子被摔到墙壁上,顾衡的双臂被震得发麻,身体不由得被甩飞出去,后脑勺直直拍在了隔壁床的铁栏杆上。
“艹”顾衡只觉得眼前一黑,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:以前都是他给别人敲闷棍,现在自己也被敲闷棍了。。。
昏迷之中也不安稳,顾衡能隐隐听见霜木在焦急得叫他,能感觉到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。
意识浮浮沉沉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,昏迷除了磕了脑袋,可能还有机体自我保护系统想让他好好睡一觉。
但同时他的第六感也在疯狂预警。
不行。。。不能睡。。。这里并不安全。
“哥。。。哥。。。”霜木拖拽着顾衡的身体,努力将两个人挤到最稳固的墙角。
灌进房间的洪水退了大半,剩下的只能没过脚踝。
风浪还在继续,霜木只觉像在一个随即摆动的海盗船上,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被甩向哪里。
顾衡的身体比他高且重,他把顾衡挡在里面,手抓着窗台边沿,脚抵着墙壁勉强让两人稳定下来。
只听“砰”一声巨响,旁边传来难以抑制的惨叫,中间的床架倒下来,砸中了两个人。
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左胳膊被压在铁架子下面,诡异的扭曲着,痛苦得惨叫。
另一个是靠门口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脖子被空心铁管穿过,鲜血四溅。
跌坐在地下的白衬衫男恰好整个人从铁架床的空隙间穿过,侥幸躲过一劫。
然而却被溅了一身血,呆呆地看着横死眼前的少年,状若疯癫:“他。。。他死了!啊——”
又一个巨浪打过来,方舟再次摇晃倾倒,白衬衫被甩向门口,砸到原本缩在墙角的带着眼镜的人身上。
这似乎是最后一个巨浪,方舟的颠簸渐渐减小了。
霜木顾不得宿舍内的混乱,连忙检查顾衡后脑勺的伤口。
“其哥。。。其哥。。。”顾衡朦胧间感觉一直冰凉的手在拍打他的脸,他睁开眼睛,看见了眼前眼眶通红的少年。
顾衡举起手,示意自己已经醒了。霜木松了一口气,拿出医疗包给他包扎。
顾衡挣扎着坐起身,能够感觉到方舟下面的水浪渐渐平息,船身的摇晃已经在可接受范围内了。
宿舍里一片狼藉,比较完好的人里,顾衡和霜木两人缩在靠窗左墙角,寸头男还有砸过去的白衬衫挤在靠门左墙角,还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躲在靠门右墙角。
宿舍中间是胳膊还压在铁架子下面不断呻吟的中年男,和鲜血淋漓的。。。尸体。
顾衡后脑勺上鼓起个肿包,还有一个小口子,幸运的是伤口不深,他就只让霜木消毒后贴了两块创可贴。两人率先向中间被压着的中年男走去。
皮夹克和寸头男也反应过来,走过去搭把手,只余白衬衫似乎被吓得不轻,还瘫坐在墙角。
四人合理抬起铁架子,将中年男拖出来,他的左臂关节扭曲,霜木只能先用木板子帮他固定了一下。
然而剩下的尸体却让人束手无措。
大家每天早出晚归,其实并不熟悉,但也不能就把尸体扔在这里不管,几人商量了一下,寸头男去外面找少年被甩出去的父亲,皮夹克去引导台报jing,霜木和顾衡将中年男送去医疗点。
“砰、砰——”皮夹克正要拉开门,外面突然响起两声巨响。
“什么声。。。”
“别动!”皮夹克想开门看看情况,却被顾衡一呵声打断,“别动,是枪声。”
这个声音顾衡可太熟悉了,听着子弹破空声有些像□□,典型jing用枪。
顾衡顾不得多想,将搀扶着的中年男先扔给寸头男,快步上前反锁住铁门,贴身倾听门外动静。
混乱的脚步声,有人在往这边跑来,顾衡闭上眼睛仔细分辨,一、二。。。有四个人在逃跑,后面十几个人在追。
“别出声。”顾衡低声道。
房间内几人听到顾衡的话吓了一跳,东洲联邦是禁枪的,而且治安还不错,普通人一辈子也很难知道枪的声音。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,几人对视一眼,乖乖噤声,寸头男看着忍不住呻吟的中年男,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