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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歌番外旧雪font colorred番外font（第1页）

孟谦第一次见到薛肃的时候是在落雁城。彼时浩气盟重组阵营无人可用，初出雁门关的少年小将军便这样被推了上来，脸庞还有些稚嫩，像是朔方干净的新雪从身旁拂过。

后来这个小将军便被派去了苍山的千岩关据点，四面皆是终年不化的雪山，俱无人烟，飞鸟不渡。

临行前他有些放心不下小将军，便借由说代天权坛前来探望，望小将军此行一路平安。薛肃这才看清了总是在翟军师身边的年轻长歌弟子的样貌，笑意柔和得像是江南的柔柳，一时间忘了答他，“嘿嘿”干笑了两声。回过神看着他轻轻地笑了，尴尬地“腾”得一下脸红了，磕磕巴巴道：“多、多谢先生！”

不待孟谦答他，薛肃又赶忙解释道：“先生不必担心，我从前在雁门关吃雪长大的，千岩关那也同雁门关差不多了！”

孟谦眯起了眼，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已比自己高的少年轻声笑了：“我是代天权坛来的，这也便是替天权坛问的。”

薛肃张了张嘴：“那……请盟中放心！薛肃必定守住千岩关，不辱使命！”

他说完这番话，便从这位先生好看的脸上看到了颇为无奈的笑容。

或许，从雁门关披了一身风雪奔赴落雁城的少年，便是一直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。

“你……多大了？”

忽地，孟谦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。

他明显地愣了一下：“噢噢……过了今年六月就十八了！”

薛肃见他不说话了，生怕他不放心，赶忙解释道：“先生你别看我年纪小，上过好几次战场了！这不说浩气盟中缺人燕帅才让我来的！”

“对了……先生怎么称呼？”

“孟谦，唤我敬之便好。”

他听见那个清秀的长歌弟子说，只是听得似乎有些不真切。

再次见到薛肃是一年多后。他从苍山回盟中述职，刚到烟雨居舍便看见了从兰亭书院送东西来的孟谦。

薛肃这一年间变化极大，一年里稳重了许多，早已没了一年前的大大咧咧，似乎也比一年前瘦了。见了孟谦也只是讶异地看着他眨了眨眼，没有多说话。

“薛统领。”孟谦朝他作揖，敛下目光。与恶人谷抗衡明枪易躲，而浩气盟中的暗箭难防。薛肃初出茅庐，又是个实心眼子，怕是这一年都是硬抗过来的。

薛肃本想抢先一步阻止他的动作，此时也只好站在原地颔首。

孟谦抬头便注意到了他身旁跟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，看他装束便不一般，腰间佩的玉佩样式似乎有些眼熟，心下明了了几分：“这位是？”

“这是我的好兄弟，此次回盟中述职也是想引荐他入盟。”薛肃答道，化解了尴尬的气氛。

“柳家后辈，名既明，”那少年不卑不亢地朝孟谦微微示意，“这位先生出身长歌门，与我霸刀乃是世交。日后在盟中还多请先生指点。”

孟谦听罢，微微挑眉，这个少年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风范，通过薛肃引荐来浩气盟而非是柳家……想必是有别的缘由。

薛肃顿了一下，偷眼看着孟谦，摸了摸鼻尖：“若孟先生没什么事，我们便告辞了。”

苍山终年不化的旧雪似乎掩盖住了那个少年，一年来孟谦仅接到过几封来自苍山的急报，字字皆不提薛肃，未曾想到再次见面时他的新雪也融入了苍茫云海的雪山之巅。

几日后，孟谦上呈天权坛，一月后调往千岩关据点。至于在千岩关的薛肃听闻盟中派人给他、见到来人是孟谦时的震惊，那便是后话了。

窗外无尽的夜色倾洒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上，屋内烧的炭火噼里啪啦地轻响着，给榻上的两人染上了一层晕黄。方才孟谦被薛肃的动作带上巅峰又重重地落下，被他搞得已是精疲力尽，嗓子哑得说不出话，皱眉剜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，昏昏睡了过去。

薛肃托腮看着睡在身旁的孟谦，思绪又像是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年的落雁城。那样好看心软的先生，几年来风雪载途，他却如千岩关不化的积雪一般，心境澄澈明亮。

窗外的雪忽然下大了，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从未关的窗间飘了进来，薛肃探出身子伸手关窗，却被满眼的飞雪勾起了回忆：他的军师从落雁城来时，千岩关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，孟谦披着大氅，艰难地牵着马一步一步从山路走上来，笑意吟吟地看着他。这场新雪夹杂着苍山的旧雪，身披风雪的来客是新人亦是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