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书勉强牵起一个得体的笑容,依言走到玄通子面前,微微躬身,压低声音正色道:
“道长,在下乃三月花神息夫人座下侍从鹤书,夫人有言北地疑现旱魃,需处理多日,开花时间有异。但鹿竹山的仙使一直没有回应,所以特意派我前来知会一声。”
玄通子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,他放下茶杯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窄案。
“旱魃?”
他低声重复,眉间拧成一个“川”字,
“北地……怎么会毫无征兆?息夫人亲自去了?奇怪……当真是奇怪……”
他沉吟着,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,望向遥远的北方,随后转头看向了鹤书,继续说道:
“此事我已知晓,至于这仙使……她最近好像正忙着渡劫,所以才联系不上,你们也别再费劲找她了,若是她渡劫成功,鹿竹山可就得换个仙使,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,别下一次找错了人。”
“明白了,山师……道长。”
“那我就先行回去复命了,告辞。”
“诶,小书你别急啊,再留一会儿,至少把药喝了再走。”
鹤书听到这个称呼眼珠一转,
“我的凡间名字叫无名,道长以后也得小心些别叫错了,免得李兄怀疑。”
“好好好,无名,无名……话说这是哪个家伙给你取的名字,空寂过甚,不好,不好。”
玄通子嫌弃地皱起眉,鹤书刚因称呼问题占了点上风的小得意瞬间被浇灭。
他一口气堵在胸口,想要反驳的话也哽在喉间,吐也不是,咽也不是,脸都憋得有些发红,憋屈极了。
再看山神那张“慈眉善目”的脸,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是写满了“可恶”两个字,瞧着他嘴唇张张合合,鹤书却一个字也听不进。
“无名呐,我刚刚帮你瞧过了,你这脑袋里的术法虽然不会威及性命,但每次发作后对你的伤害可不小,你自己不也说这不是第一次发作了吗,这样日积月累下去,迟早会伤了根本。”
“所以你可别学那个臭小子不喝药啊,乖乖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,上点儿心,不然到时候身体弱了,就算是神仙,也会生病的。”
“师父……您怎么能在背后说我坏话。”
李青山说着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的药童将托盘里的两碗药放在窄案上,与屋内的两人问了句好后后便离开了。
“怎么会是坏话,况且为师就算是当着你的面也能说。”
“哪碗是我的?”
鹤书打断了师徒二人的拌嘴,他想赶紧喝完赶紧溜,刚刚给鹤棋发了传音,却没有得到回应,估计是还在忙着,所以自己只能先回到客栈。
一日之期在明日中午结束,他最迟会在那个时候见到鹤棋,等复命之后,自己就能专心处理私事了。
“是这一碗,贺兄,小心烫,冷一冷再喝吧。”
“无事,我不怕烫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鹤书接过乌黑的药碗,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酸苦味直冲鼻腔,激得他喉头一阵痉挛,差点当场呕出来。
他在心中叫苦不迭,连忙封闭了自己的味觉、嗅觉乃至大半触觉,一鼓作气将药一饮而尽。
从前在九重天他只吃过汤药炼出的药丸,混着雨露生咽下去从不会这样遭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