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路不止一条。每一件事物
同时又是无数事物。
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、
天穹、宫殿、江河、天使、
深沉的玫瑰,隐秘而没有穷期。”①
李现青静静地听完,然后说:“文绉绉的,我听不懂。”
“你信我。”聂云驰没有多做解释,他只重复道:“你信我。”
李现青退开身:“信不信,你明天都是要走的。”
他总是记得,仿佛如鲠在喉,得不到真正的心安。
大雁会秋飞春回,这是大自然的法则,不是人的。
“所以你刚刚才说,要留个东西纪念吗?”聂云驰想起那个吻发生前,李现青前在自己耳边呢喃的话语。
李现青选择不回答。
但是聂云驰却说:“青青,你总是像草原上的一场风,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。你该信我的,因为其实一直都是我在害怕留不住你。”
片刻间,李现青突然明白了。
原来患得患失、徘徊不安的从来不是他一个人。
原来他们都认为彼此随时都会随风飘散。
只是相爱使人互生忧怖。
李现青释然地笑了。
悲欢聚散一杯酒,南北西东万里程。②
李现青将客人们接来,再将客人们送走,这是他的工作。
但是今天似乎不仅仅是工作。
X城机场建得宽敞明亮,但是再大的机场,送行的人也只能止步于安检口。
李现青原本一对的绿松石耳环变成了单只,坠在左耳上,另外一边的耳垂上换了一只小巧的银耳钉,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他看着聂云驰,突然发现自己曾经设想过的一番话,现在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聂云驰在回望他,目光柔和得像两人一起看过的镜湖日落。
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却又好像通过对视什么都说了。
是安心的,信任的,充满希望的,关于彼此的。
最终李现青很认真地说:“一路平安,聂云驰。”
聂云驰颔首:“再见,青青。”
话说到这里好像就应该转身离去,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。
聂云驰静静地看了李现青一会,突然明白过来,松开行李箱,朝着他微微张开双臂。
然后聂云驰看到那只曾经盘旋在格桑山的积雪上的,差一点就被草原上的朔风吹跑的小鸟,一头飞进了自己怀里。
他收紧手臂,感受李现青飞舞的头发拂过自己的脸,犹如风的不舍,他说:“青青,这不算分别,我们会再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