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陟很不满地抬起头,见来人不是刚才那个哨兵,脸色稍有和缓:“什么事。”
表现得理直气壮,好像他在这里缠着许宥聆才是正事,正职员工路蘅反而是没眼力见的那个。
路蘅深吸了一口气,艰难地忍气吞声,用很体面的语气说:“先生,小店要准备开门营业了呢。”
裴陟低头去看许宥聆的脸,然后抬起头很无情地瞥一下路蘅:“你们店长在哭。”
好像许宥聆在哭是路蘅的错一样,这时候催着来开门营业更是错上加错,只有他最体贴最好心,对许宥聆最好。
“不是这个意思呢。”路蘅觉得自己讲话越来越像客服,“先生知道店里在招哨兵店员吗?我觉得先生可以试试看呢。”
裴陟的脸黑了一瞬,转而又像是觉得路蘅的建议很不错,纡尊降贵地低下头寻求许宥聆的意见。
许宥聆很无助地回头看了路蘅一眼。裴陟似乎是很想把他扳回去,又很困难地忍住了。
“我没有地方去。”他放软了声音,“不能像刚才那个哨兵一样住店里吗?”
裴陟哪怕刻意示弱,听起来也硬邦邦的,内容是恳求,语气却是命令。许宥聆有一点不相信: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裴陟很坚定。
许宥聆其实还是不信,因为裴陟无论如何都不会到没有地方去的地步。可是他对裴陟总是很容易心软,哪怕不相信裴陟颠沛流离,却也舍不得就这样赶他走。
“我不是因为白塔要你和我匹配,也不是因为同意你追我,是因为你没有地方去才留下你的。”许宥聆硬着头皮说。
他觉得自己几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,有人递了个台阶就连滚带爬地往下跳,可以忽略裴陟笔挺的军装、肩上的星和杠说出这种“你没有地方去”的话。
可能因为许宥聆还是有一点想要裴陟留下来,所以选择扮演一个最愚钝的情感输家。
裴陟却像是又学到了什么很好用的技巧一样,极认真地点一下头:“嗯。”
路蘅大松了口气,抓住时机扑上去把眼圈还红着的许宥聆拽走,留下裴陟一个人站在那里,凝视着他付了一半月租的、被许宥聆打理得干净漂亮的店面。
裴陟适应新环境的速度很快。
他几乎瞬间接受了以这样的方式留在许宥聆身边的决定,打个响指呼出德牧,扬扬下巴叫它去陪橘猫玩。
然后裴陟自己就像德牧追得橘猫满屋跑一样,尾巴似的跟在许宥聆身后。
“许宥聆,我替客人拿号了。”
“许宥聆,我帮你搬。”
“许宥聆,记得把手擦干。”
“许宥聆,你坐。”
“许宥聆……”
路蘅从来没觉得店里有这么吵过。
裴陟许宥聆长许宥聆短,恨不得把许宥聆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,看到许宥聆工作就傻站在旁边,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
许宥聆还好,但客人的精神体被吓得眼神都直了,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乖巧,甚至第一次顺从地在不挠伤人的前提下让许宥聆剪了指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