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挽着毡帘,款步提裙。
她轻手轻脚将茶水搁在案上,斟酌着开口。
“姑娘可是在为薛姨娘烦心?”
那日琼花宴后,也不知道许绍绫是如何同许夫人说的,许夫人认定薛姨娘是在戏弄自己,气得和薛姨娘断了往来。
薛姨娘惊诧之余,从台阶上滚落而下,腹中的胎儿没保住,差点一尸两命。
随后毒害江老夫人的事不知怎么传入江廷川耳中,江廷川不顾往日情谊,连夜将薛姨娘送到乡下的庄子,如今生死不明。
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,江廷川雷厉风行。
府中上下无人知晓薛姨娘为何会被赶去乡下,只当她是被江廷川厌弃。
如今江府上下人心惶惶,愁云惨淡。
绿萝还以为江稚鱼是在为薛姨娘烦恼,轻声安抚。
“姑娘的亲事还没着落,老爷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发落薛姨娘,不然外面看着也不好看。”
江稚鱼揉着眉心:“和她无关。”
绿萝惊诧:“那姑娘在烦什么?”
她笑笑,“如今没有了许公子,姑娘该高兴才是,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,连画画也没了兴致?”
“我……”
江稚鱼哑口无言。
她垂眸,视线落在角落的颜料盒。
踟蹰半晌,江稚鱼慢慢启唇:“古太医今日可是来为祖母请平安脉?”
绿萝点头:“姑娘可是要去寿安堂?那我让他们备轿子。”
江稚鱼伸手拦住:“不必,我、我只是有话想问古太医。”
半个时辰后,江稚鱼的身影出现在别院门前。
迟疑不定。
江稚鱼前脚刚到,吴管事后脚得到消息,一溜烟跑到门前,笑着迎江稚鱼入内。
“可算是把江三姑娘盼来了,殿下就在暖阁,我送姑娘过去。”
江稚鱼根本来不及拒绝。
暖阁角落供着鎏金珐琅铜炉,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褥子。
陆砚躺在躺椅上,日光落在他眼角,为长长睫毛添上一点金黄光晕。
江稚鱼迟疑站在一旁,视线长久落在陆砚脸上。
她也不知自己怎会鬼使神差来到陆砚的别院。
若是陆砚醒过来,她该说点什么。
认错人是她有错在先,怎么说她也得先给陆砚道歉。
道歉的话,应该是要带礼上门的。
江稚鱼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,懊恼自己出门仓促,竟连这事也忘了。
她往后退开半步,甫一转身,手腕忽然被人握住。
陆砚不知何时睁开眼睛,手腕用力。
江稚鱼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。
气息相接。
日光如膨胀的白云扑在两人身上。
陆砚黑眸沉沉,掌骨用力。
那双晦暗眸子森冷,亦如园中呼啸的寒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