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右无一处躲身之处,若吴管事穿过树影,江稚鱼必暴露无遗。
恐惧遍及江稚鱼四肢,她眼睁睁看着吴管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。
枯枝在吴管事脚下踩烂,血腥气渐浓。
江稚鱼瞳孔骤紧。
蓦地,后门传来“嘎吱”一声响。
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青石台阶上。
陆砚一身玄青弹墨腾云祥纹雨丝锦长衫,衣襟处是用青线绘成的青竹。乌发束起,头戴累丝紫金冠,腰间系着象牙白彩绣丝绦,面如冠玉,眼似繁星。
吴管事屈膝上前:“是老奴办事不力,惊扰主子了。”
陆砚半眯着眼,目光似有若无从江稚鱼的藏身之处掠过。
只一眼。
又漫不经心收回视线。
吴管事躬着身子,装模作样:“此处脏污,还请主子移步,莫要脏了主子的眼睛。”
住持恼羞成怒:“你、你们……”
陆砚慢条斯理抬起眼眸,漆黑瞳仁中半分笑意也无。
一股凉意从脚尖蔓延而起,住持后脊生凉,一时竟忘了言语。
陆砚一眼都不曾落在地上惨不忍睹的死尸上:“收拾干净。”
住持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,殿下滥杀无辜,难不成不该给我们南天寺一个交待吗?”
陆砚扬眉:“你怎知他无辜?”
他唇角勾起一点弧度,意有所指,“若真的无辜,又怎会鬼鬼祟祟躲在角落偷听我说话?”
正鬼鬼祟祟躲在角落偷听陆砚说话的江稚鱼:“……”
江稚鱼抱膝半蹲在地,瑟瑟发抖。
一张脸几乎埋在膝间,看不清面容。
陆砚朝吴管事抬抬下颌,立刻有奴仆上前,抬着药童的尸身离开。
住持捻着佛珠:“若他真有罪,殿下也不该如此暴虐残忍。”
陆砚答非所问:“第一
次见死人?”
住持扼腕叹息:“佛门净地,断不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杀戮,贫僧修行多年,自然也是第一次见。”
陆砚笑笑:“是我狭隘了。我还以为第一次见到死尸的人,多是吓得哆嗦,站都站不起来。”
正吓得哆哆嗦嗦,站不起来的江稚鱼:“……”
怎么感觉陆砚一个字都不曾提到自己,却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?
他不会真的认出自己了罢?
江稚鱼毛骨悚然。
整个人恨不得埋入地里。
早知如此,刚刚还不如先给自己挑一块风水宝地,这一处杂草高于膝,俨然多日不曾有人打理,若真的命丧此处……
江稚鱼天马行空,胡思乱想。
回过神,透过指缝悄悄窥探树影后的三人。
陆砚不知何时没了踪迹。
枯藤古树后除了萧瑟秋风,空无一人。
江稚鱼难以置信瞪大眼睛,劫后逃生的喜悦从天而降,似乎要将她砸晕。
她这是……躲过一劫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