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稚鱼急不可待,“陈郎中如今感觉如何,能否站得起来?”
陈郎中摆摆手:“放心,只是皮肉伤,上点金创药就好了。快送我过去见老夫人,如今可耽搁不得。”
江稚鱼忙让人抬着春凳往禅房走:“陈郎中还需要什么,我立刻让人去准备。”
找到陈郎中,江稚鱼稍稍松口气,又飞快将江老夫人的病症复述一遍。
陈郎中皱眉:“听着像是中毒,我在祖父的医案中也看过相似的。老夫人如今岁数大了,汤药可能来不及。”
江稚鱼身子晃动,红唇嗫嚅:“那我祖母……”
陈郎中笑得温和:“姑娘放心,我家世代从医,祖上流传下来的针灸疗法在金陵数一数二。当初祖父为那病患治病,也是靠针灸放血。”
江稚鱼呼出一口气,如释重负:“那就好。”
陈郎中在袖中掏了掏:“万幸我的九针一直带在身上的,只要九针在,老夫人就还有回旋余地……”
陈郎中脸色忽沉,双手在袖中摸了又摸,随后又在自己心口处拍了一拍。
江稚鱼咯噔一下:“怎么了?”
陈郎中白着脸抬起头:“我的九针袋不见了。”他懊恼,“定是刚刚摔下山谷时掉落的。”
没了九针,陈郎中就算是华佗在世,也无力回天。
江稚鱼瞳孔骤缩,险些失声。
她哑着嗓子:“快,让人去山下搜寻。陈郎中,你可还记得九针袋是何时掉落的,掉在何处?九针袋长何模样,多大尺寸,还有、还有……”
江稚鱼脑中乱哄哄,若不是绿萝搀扶着自己,只怕她早就跌坐在地。
兵荒马乱之时,倏尔听见一声高呼:“姑娘,有太医,有太医来了!”
来人气喘吁吁,说话大喘气,“上客室的贵客听说老夫人病了,特让随行的太医过来,如今就在禅房,柳嬷嬷先让我来同姑娘说一声。”
大悲大喜,江稚鱼双眼空洞茫然:“好,太好了,有太医在,祖母定会无虞的……”
江稚鱼声音越来越小,眼前人影晃荡。
天地翻转。
江稚鱼听见绿萝惶恐不安的哭声,听见陈郎中叠声喊姑娘。
江稚鱼两眼一闭,彻底晕了过去。
……
上客室。
吴管事提着八角宫灯,佝偻身影穿过层层夜色,驻足于上房前。
“公子,太医已经过去,想来江老夫人应当无碍。”
吴管事夜里睡得沉,并未听见门口的喧闹。
还是陆砚耳尖听见动静
,招人过来问询一番,这才知道刚刚是江三姑娘来过。
陆砚并不认得江三姑娘,只是隐约想起那日在秦府,秦嫣然唤那人也是三姑娘。
鬼使神差,陆砚让吴管事送太医过去。
吴管事扼腕叹息:“听说江府原是有郎中的,可惜来时不小心摔下山谷,江三姑娘在山下找了大半夜,可见也是个孝顺的孩子。”
陆砚不动声色挑起眼皮:“……不小心摔下?”
吴管事袖着手:“是,江家的下人说的,还说当时郎中身边还跟着个小药童。”
主家病重,看病的郎中深夜摔下山。
陆砚冷笑:“这么巧。”
吴管事连声:“老奴也觉得不对劲,只是江家如今上下都乱糟糟的,想来是顾不上查这么多。”
陆砚淡声:“你想说什么?”
吴管事笑笑,垂着头:“主子如今住在寺里,万事还是该小心为上。若是江家那贼人不小心坏了主子的好事,那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