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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70(第11页)

庾祺看信上确有此言,揣度昭王之意,并不是真心想替这彦书排忧解难,不过是想借彦书来牵住他,好像生怕他随时离开南京逃无踪迹一般。他瞟一眼凳上的叙白,慢慢讲信折好,呈还了彦书,打拱谢过,接了银子受下此命。

彦书宽心一笑,连坐下听回禀也懒得了,只道:“既有庾先生和齐大人在此,我就放心了,我已命住持收拾出几间客房,几位便暂居寺中办案,我这厢还要先回衙去,衙内还有许多公务等着我去办。齐大人,若遇紧要而不能定裁之事,就派人回衙禀我,这里就交给你多操心了。”临出门去,他又扭头嘱咐,“对了,隔壁那位奶奶你们可要多照拂。”

他几人说话的工夫,九鲤已在侧耳倾听隔壁客房的动静,那鲜亮妇人此刻像就在房中。听见彦书这话,她心下更是奇怪,待彦书一走,她便阖上门,走到八仙桌前坐下,向叙白咧开白牙一笑,“你们到寺里来,该盘查的已盘查过了么?”

叙白心中不免想到那日在街上碰见她和魏鸿的情形,一股醋意袭上心头,便半笑不笑地睇着她,却不说话。

张达坐下道:“我们一到,就将寺里的姑子和长住的香客都盘问了一遍,那了意和这些人都没仇怨,纵有几个曾有过口舌的尼姑,昨日傍晚也都各有事忙,也都各有人证。”

九鲤向前欠身,反手指着身后,“隔壁那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奶奶呢,你仔细问过没有?她是从哪里来的?来青莲寺到底有何目的?”

一问张达想起来,隔壁那妇人来头可不小,“不问不知道,那位姑奶奶原是淮安府府台陈大人家中三公子的奶奶。”

怪不得彦书要他们对她多加照拂,也难怪她言行如此张扬。九鲤咕哝着问:“府台家的三奶奶——那是正头奶奶么?”

张达笑了笑,“原不是什么正经货,先是陈三爷的小妾,今年初陈家正经的三奶奶病故了,陈三爷就将她扶了正。这不,刚走马上任,急着要向公婆表孝心,听说这里的药师佛灵验,她就带着丫头到这里来祈求陈大人两口长寿安康。说是佛门清净地不好摆架子,所以只带了两个丫头。彦大人正好与那陈大人相熟,才刚还看过她带的陈大人的亲笔书信呢。”

庾祺坐在上面椅上,吃过半碗茶,忽将那香囊抛到八仙桌上,“了意的尸体现停放在何处?”

“净真师太命人在前头院中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暂且停放着,只是眼下天气炎热,可放不了多久,至多三日后就得下葬。”张达翻看着香囊,“这是什么?”问完又递给叙白。

九鲤接嘴道:“这是我在尸体旁边找到的。”

叙白翻看着香囊凝眉,“那地方我们去看过,小路偏僻,走动的多是田庄上的人,怎么会有这么个精致的香囊掉在那里?这明显是男人家佩戴的,一定不是死者身上会戴的东西,难道是凶手遗失下的?”

九鲤自进门见他神色就有些不对,好像待她不如先时热络了,难不成这一段时日未见,就疏远了?她骄傲惯了的,便也不对他热络,摸着一边耳垂漫不经心道:“多半是吧,不过还未查明。”

三人正说着,庾祺忽然在后头转过谈锋,“张捕头,明日你派个人往城中请个老到的稳婆来协助我验尸。”

九鲤听这话有些诧异,沉下心一想,了意的尸体是赤。裸的,僧袍被剥在那片小林中,的确此节可以。不过她心下却疑惑,立起身走到庾祺跟前,“叔父是怀疑了意死前曾受过奸。污?可是不像啊,咱们在她身上除了胸前的三处刀伤,并没有看见什么斑痕,她受人奸。辱不会不反抗啊。”

庾祺斜上眼,目中稍有踟蹰之色,“怎见她一定是受人奸。辱,而不是自愿与人通。奸?”

这她倒没敢想,佛家一向受清规戒律所束,谁也不会轻易将一个尼姑和通。奸之事联系在一起。

张达也另有思路,“我看不会吧,那了意的尸体我方才看过,她长成那样,寻常男人只怕难对她起什么色心吧?”

庾祺冷笑,“凡事要以检验为准,未必张捕头嫌麻烦?”

张达自知他眼下看自己十分不顺眼,一句没敢分辩,只笑摸着鼻子答应,“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请。”——

作者有话说:感谢阅读。

第66章庵中仙(〇九)

四人在屋里说了半晌,一会有人敲门,九鲤开门见幼君与娘妆站在门前,是特来向他们告辞的。幼君听见庾祺给新来的彦大人招了幕内师爷,又听说他和九鲤要在寺中小住,便问要不要告诉家里给他们送两件换洗衣裳过来。

九鲤正巴不得,俏皮

地朝她眨眨眼睛,“不麻烦姨娘吧?”

幼君笑说:“这有什么麻烦的,不过是顺道。”

庾祺从屋里走来打了一拱,“那就多谢大姑娘,还请到我家替我二人说明一声,叫家中无需牵挂。”

幼君含笑应承,又将眼歪进屋内,“齐大人,多时未见了。”

叙白也起身走来拱手,“关大姑娘,多日未见。”

她点点头,一双眼上下照他一遍,“齐大人好像变了些。”

连九鲤也觉得奇怪叙白哪里变了,打量他一回,倒是半点没看出来。

叙白一样一脸迷惑,幼君又微笑道:“大概是我看错了。不过人家说日异月殊,有的事昨日是一样,今日就是两样了,齐大人可不要松懈了精神。”

庾祺知她话中有话,暗中一琢磨,笑说:“事情要变,岂是留神就能防范得住的?”

“先生说得有理,顾小公子的身子还请先生多费心,我过两日再来探望。”

“姨娘尽管放心,我和叔父既住在这里,也便宜了,自然日日会替顾小公子诊脉施针。”九鲤说着,怕庾祺要送她,便自跨出门来,“我送姨娘出寺去。”

于是送了幼君娘妆出来,主仆二人相继登舆,稍一坐定,娘妆放下窗帘子,因道:“姑娘才刚为什么要当着庾先生的面和齐大人说那些话?你提醒他庾家在同魏家议亲,庾先生心里岂不是要不高兴?”

“不用我提醒齐大人自己也知道,我不过是做个顺手人情,再说庾先生的器量没这么小,不会为这几句话就不高兴。”幼君说着自笑起来,“咱们家从前和齐大人无多交集,过个几年恐怕是免不得要打交道的,那时候再攀关系就晚了,不如趁这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县丞就与他相交起来。”

“姑娘觉得他会发达?”

幼君睐过精明双眼,“我可听说昭王还在南京的时候就召见过庾先生,你以为堂堂一位王爷,真会为了嘉奖庾先生助衙门办案有功就亲自见他?庾先生再厉害,又不是什么身份要紧的人,不过是个大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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