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媪听得赵元熙如此吩咐,只得叫几个宫人前去给卓璃收拾,眼见赵元熙离开侧殿,耿媪自也要跟上去的。
“殿下,莫怪老奴多嘴,您怎么能叫卓姑娘出宫呢?她来宫里不过一日,宫人伺候得不上心有些缺失也是有的,老奴过会子就将她们一并换了去,必不会叫卓姑娘再受委屈。”
赵元熙并不接话,只兀自往太后正殿走去。耿媪同他一道入了殿内,当即招了手,叫一众宫人都退了出去。
太后心生疑惑,耿媪便将方才之事一并说了一说。太后听罢,蹙着一双霜眉,道:“明川,底下人伺候得不好,裁撤了便是,何必叫姈姑出宫呢?”
赵元熙回道:“祖母,姈姑害怕什么,欢喜什么,我全都不知道。昨儿夜里雷雨声大,我也不曾顾及姈姑初入宫闱是否能习惯,可卓恒却是记得。”
“姈姑在宫中住得并不舒心,不若就叫她回卓府去就是。”
“这才一日,怎么就能谈得上舒不舒心了?”太后着实是急了,自己这孙儿,喜欢一个姑娘不直接将人带进宫里也就罢了,自己都动手帮衬着了,他居然还要将人送出去?
赵元熙知太后的意思,道:“祖母,孙儿知晓您是想帮衬我,但也不能叫姈姑日日在宫里将就着。孙儿想指几个人去姈姑院里伺候着,待将姈姑的喜恶一并知晓了,再将她迎进东宫。”
我的大孙子你终于开窍了!
太后笑着说好,这便也不再纠结此事,只叫赵元熙替自己去送送卓璃。
奉慈殿侧殿之中,宫人早已将卓璃的衣物收拾好,她本也没带几身衣服入宫,待她收拾妥当要去与太后辞行之时,正逢赵元熙自正殿而出。
卓恒扶着卓璃一道与赵元熙见了礼,赵元熙亦直言说太后乏了,不必进去辞行。
“姈姑,我有话同你说。”赵元熙当着卓恒的面直接唤了卓璃的小字,倒叫一旁卓恒蹙了蹙眉。郑经瞧着卓恒未有所动,这便上前去扯了扯。
一扯,扯不动。
二扯,更扯不动。
郑经思量着若是再用点力,会不会将卓恒的衣料给扯坏了,那自己是不是还得再赔他一件衣裳?
许是众人都未说话,这叫卓璃察觉了不妥之处,她松开了卓恒的衣袖,道:“阿兄,你先等我一会儿,我与殿下说完话就来寻你。”
既卓璃已然发话,卓恒自也只能略走远了几步。
赵元熙瞧向卓璃,此时她虽未覆着蒙眼红巾子,但眼神迷离并未瞧向自己。赵元熙知她这是眼疾未愈,随即道:“本是觉着你入宫能过得更好一些,不曾想却是叫你住得不甚舒心。”
卓璃仔细斟酌着用词,并不敢直接回话,生怕一个不小心叫赵元熙动了怒。“我,我就是胆小。”
把责任都怪在自己头上,应该不会得罪人吧?
卓璃这般想着,那头赵元熙又道:“既然害怕打雷,昨儿夜里为什么不唤宫人陪你?”
“忘记了。”卓璃思索半日,想了一个蹩脚的由头。“太害怕了,忘记喊人了。”毕竟从前都是卓恒同柳枝主动来寻她的,这也算不得扯谎。
赵元熙未再开口,卓璃不知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他,两道远山眉蹙了蹙,试探道:“殿下伤好些了吗?”
赵元熙疑道:“你怎知我受伤了?”
坏了,多嘴了!
卓璃恨不得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,假装成个哑巴。可这话已经脱口说出,要想装傻也是装不过去了的。
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听父兄的墙角,听来的吧?
“昨天,昨天,殿下……”昨天什么时候发觉的呢?卓璃支支吾吾,正满腹搜刮着借口。
说昨天吃饭的时候闻到的?
怎么可能,那么多香气逼人的菜肴摆面前,她哪有空去闻出来。
说昨天太后跟她讲的?
那要是他去问一问太后,自己这骗人的谎话不是拆穿了吗?
赵元熙见她如此,猜想是自己昨日去扶她时,她撞到自己怀中才闻到的。此时她这般支支吾吾,想是回想起昨日之事,心中羞怯使然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啊?”
这就明白了,我借口还没想全呢!
赵元熙不再纠结于此,只是朝着一直盯着此处的卓恒看了一眼,又道:“你与卓恒,很是要好,对吗?”
“自然!”卓璃当即点头,“我跟阿兄从小一起长大,阿兄对我可好了,什么都让着我,但凡有好吃的,都会带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