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稍有犹豫,年轻男子忙拱手一礼,语气愈发恳切:“在下姓林,名文渊,字墨卿,祖籍上椹,家里做着绸缎营生,这回本是到宁州访友,谁知返程时不小心跌伤了腿,实在行走艰难,在此困了许久,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,惊扰了兄台,还望海涵,若能捎带一程,愿付双倍车资以表谢意,感激不尽!”
他话语清晰,姿态放得极低,眼神真诚,虽衣衫略显凌乱,但谈吐间确有一股读书人的文气,提及家世也坦荡,倒不似奸恶之徒。
与此同时。
无人注意到一直未有马车经过的道路上,从远处竟又驶来一辆马车。
那辆马车突然毫无缘由地停驻,和薛知盈的马车隔着一长段距离。
不知是马车出了故障,还是有别样用意。
薛知盈这头听着男子自报了家门,心中戒备又松懈几分。
她略一思索,助人积德和双倍车资各占了一半缘由,便温声对车夫道:“既是如此,那你上车吧。”
说罢,她示意马夫帮忙。
林文渊连声道谢,在马夫的小心搀扶下,忍着痛楚,略显狼狈地登上了马车。
他规矩守礼地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,和马车内原本的二人隔着距离。
马车重新驶动后,林文渊再次向薛知盈道谢。
开口却是道:“多谢姑娘慷慨相助。”
薛知盈瞪圆了眼:“你……”
她又警惕地看向车门外的方向。
林文渊神色坦然,并无轻浮之意。
他笑道:“不知姑娘是出于什么缘由扮作男儿身,不过你们这般打扮,无异于掩耳盗铃,在下实在很难装出眼拙。”
至于车厢外的马夫,要么就是知情者,要么就是一开始就把两人给认出来了。
薛知盈讶异地看了看春桃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。
“就这么明显?”
她明明在布坊时问过老板,不过也不排除老板想卖出两件衣服睁着眼睛说瞎话,但她也觉得多少能瞒过一点,也不是没有生得女相的男子。
而且这人上车前不是还一口一个兄台。
林文渊一边点头,一边往腰间摸索着。
很快他拿出一锭银子:“姑娘,这些可足够?”
薛知盈防备地看着他,但伸手拿走银两的动作可不含糊。
林文渊:“难道在下应当不将姑娘戳穿,装作毫不知情,以男子间相处度过这段路程,那岂不唐突了姑娘。”
“可你若是一开始便认出,方才却不说,上了车才道明。”
林文渊坦然道:“在下自然得先确保能够搭上车,否则叫姑娘这辆马车驶离,不知还要在那处困多久。”
他话音刚落,突然有一道不清晰的马蹄声传入耳中,马车也正好驶过一个弯。
车帘撩起,薛知盈一眼看见弯道的另一头,一辆陌生的马车驶在他们后面一段距离,正处弯道的另一头。
薛知盈后知后觉慌张起来:“那儿不就又有一辆马车,你说一直不见马车经过也是胡说的吧。”
“冤枉啊。”林文渊也探头看了一眼,露出讶异和疑惑,“我在此等了近一个时辰,姑娘的马车真是我遇上的头一辆,谁知一段时间一个人影都没有,一段时间又接连出现马车。”
“等等。”
薛知盈下意识拉住了春桃的手腕,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些。
“你既是要从宁州回上椹,这么远的路程怎会一个人行走在路上,你一开始没有骑马乘马车吗?”
林文渊从窗外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她,好一会后,朗笑出声。
“姑娘可是初次远行。”
“与你何干。”
她动了动唇,一副后悔了想要将人赶下车的模样。
林文渊倒是会察言观色,赶紧敛了笑意,诚恳道:“姑娘请放心,在下绝非歹人,车资可是实打实的银两,且在下也是当真受了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