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内四壁书架高耸至顶,古籍摆放整齐,沈姜南刚进去没多久,就瞧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木案旁专注地看着什么。还未等她开口,那老者便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过来坐吧。”
沈姜南闻言,走过去乖乖坐下,问道:“不知该如何称呼前辈?”
那老者笑了笑,终于抬起头。沈姜南顿时一愣,竟是旧识,对方却似浑然未觉,只徐徐道:“叫我燕老就行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她的脸“孩子,你这伤是从哪里来的?”
沈姜南反应过来,应道:“弟子倒了霉,惹恼了一个疯子。”
听到这话,燕老放下手中的书,过了一会儿,他才开口道:“你就是少安口中那个叫沈江南的女弟子啊。”
她心里顿时有些发虚,生怕被这老头识破身份。毕竟两人曾经真交过手,如今成了他门下的弟子,这情形实在有些尴尬“越长老还提及过我啊。”
“嗯,你之前在他堂上那些发言,我也略有耳闻。”燕老摸着胡子,笑道:“不是寻常人能说出来的。”随后他将面前的书推到两人中间。
沈姜南扫了眼内容,心中顿时明了。她现在还真是得感谢脸上有伤,一个曾经见过自己真实面容的人,拿着一本关于她的书,给她来看。这试探,几乎摆到明面上来讲了。
“你认为,前魔尊沈姜南当真死有余辜吗?”燕老笑得和蔼。
“弟子没见过她,也不知她平生是怎样的。若是按照书上所言,那必定是罪大恶极,死不足惜。”沈姜南对上他的眸子“不知前辈觉得,晚辈这样说合不合理。”
燕老沉默片刻,目光在她脸上流转,良久,他才回答道:“那书写她的人,是亲眼见过,还是道听途说呢?”
沈姜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装蒜“弟子不知。”
燕老点点头“不知道也合理。但这世上许多事,往往不是非黑即白。”
沈姜南垂下眼“弟子愚钝,还请前辈指教。”
“指教谈不上。”燕老缓缓向后靠去“只是人云亦云,有时会错过真相。就像这本书。”他手指一推,将那本书又推近了些“撰写者自称亲眼所见,但字里行间,尽是情绪宣泄,少了实证。”
“前辈说的是。”她附和道。
燕老呵呵一笑,“我还听说你把子归的别离剑给拔了?”
“……”怎么什么都知道。沈姜南叹了口气,刚要开口,阁门便被敲响,随即又被推开。
谢子归站在门口,目光扫过沈姜南,眉头微蹙:“你跑到这来干什么?”这话是对沈姜南说的,眼睛却瞥向燕老。
燕老慢悠悠靠回椅背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“年轻人,火气别这么大。”
谢子归不接话,径直走到沈姜南身边,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“用午膳去。”
沈姜南仰头看他,故意眨了眨眼:“谢兄专程来找我?”
“宋夺他们在占位置,我顺路来找你。”谢子归摇摇头,又看了眼那本摊开的书,嘴角撇了下“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,也值得浪费养伤的时间看?”
燕老挑眉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:“小子,你说这是胡编乱造?”
谢子归看向燕老“燕爷爷,这撰写者乃是一宗门弃徒,因私怨编撰此书,早被批驳多次。书院藏书阁还收着这种货色,你也不管管。”他伸手,将书合上,动作干脆利落“走不走?”
沈姜南从善如流地站起来,对燕老笑了笑:“前辈,那我先回去吃药了。”
燕老目光在谢子归身上停了停,意味不明地笑了笑“去吧。丫头,有空再来聊聊。”
一出藏书阁,阳光有些刺眼。沈姜南眯了眯眼,看着谢子归的背影“谢兄怎么知道我在藏书阁?”
“问别人。”谢子归脚步不停“快点,我还要去喂苍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