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方交给了沈百草,两人也约定好去北街的时间。
回去的路上,钟辞在马车内小憩,忙了一早,也就此刻稍微放松一些,于是也同秦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。
钟辞:“秦支,秦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秦支:“属下不太清楚,大多数时候都是秦大将军训练我们,但是属下听年长些的将士说,秦国公早年骁勇善战,为人豪爽,对待将士们也很好。”
钟辞:“秦大将军……我舅舅吗?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秦支:“额……秦大将军奖罚分明,为人,挺不苟言笑的,属下就没见他和颜悦色过。”
说到兴头,秦支也回忆起了在万封关的日子。
他说,秦大将军的子女同钟辞差不多大,边疆虽苦,但他们依旧鲜衣怒马,意气风发,与将士们打成一片,把酒言欢,在那里自由恣意的活着。
他说,他们有幸得秦国公和几位将军的庇护,让他们这些自小就被抛弃的孩子能健康成长,习得一身本领,营里面的众人都坦然自在,有话说话,活得无比畅快轻松。
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钟辞没再回应,他试探性叫了两声,听到马车里面绵长稳定的呼吸声,知晓对方也是累极,也不再叫了。
驾驶马车的速度也缓缓降了下来,更加平稳。
进入内城,路过永陵楼时,站在三楼的宋折目光自马车开进来就没再离开过。
他的身后有一人正在汇报着安元郡目前的情况。
眼见马车渐渐驶远,他也听完了身后人的汇报,嘀咕着:“殿下,你且好好赈灾,至于底下的暗桩浮动,臣会替你解决。”
翌日。
她带着秦支去往了北街。
这一条街市早早就被封锁了起来,钟辞到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沈百草和他收的小徒弟长生正在与官差对峙。
“放行。”钟辞下了马车,眼眸凝住,走到了他们身边。
官差也是认出了她,忙躬身行礼,一脸犯难:“四公主,何刺史有令,北街已经全部封锁起来了,不让人进出……”
“那里面的人呢?不管了吗?”钟辞质问道。
官差:“这……小的也不清楚……”
钟辞疾言厉呵:“放行。”
就何曹那样,哪有半分想要管的样子,北街一封,里面的人势必就要等死。
眼见对方正在要发怒的边缘,官差惶恐地让行,还从手下那里拿过几个面巾递给他们。
“四公主,您……千万不要在里面接触身患疫病的人。”官差不安地说道,“这疫病凶险,一旦接触必定会染上。”
见钟辞带上沈百草走进去了,那官差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,随后忙吩咐其他官差。
“王齐,你马上去找何刺史,让何刺史快些过来,还有,你们去把艾叶、苍术和雄黄多准备一些。”
他现在隐隐有种不安,钟辞他们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进去了,要是出来的话,势必要隔离开来,否则外面的百姓也要遭殃。
但对方贵为公主,若是不愿意隔离,他也毫无办法。如今也只能先找来何曹,准备好各类阻断疫病传播、净化空气的药材,到时候好歹有人帮助相劝。
一进到北街里面,烟雾缭绕,四周除了艾叶和苍术的味道,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腐烂的和烧焦的臭味。
街道两边都是躺在地上的人,神情萎靡,面黄肌瘦,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。
这里的氛围相较第一天进到安元郡的外城还要更加悲凉空无,笼罩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的都是淡淡的死意,毫无生气。
钟辞蒙上了面罩,缓步走在街道上,看着这里的景象,步子都仿佛沉重了下来。
“一般疫病的起源都是水流污染,北街的水源和其他街市不是同一个吗?”
一旁的沈百草捂了捂面上的面罩,眉头微皱:“老夫所在的主街,虽说处在外城,但是水源都是从西边的丹太河来的,北街和东街的水源是平泽江。”
丹太河与平泽江是两个不同方位的水流,都流经河州,两方水流就在安元郡下方的几个郡县汇合,正恰逢雨季,两方水流交汇,洪灾便泛滥了。
但是安元郡的位置极为巧妙,受到洪灾的影响也小,但是其余地方却是大水直接冲毁了房屋农田,于是大量的难民四处逃难。
而水患过后,水源的水质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污染,但如今只有北街大面积爆发了疫病,与其同一水源的东街目前却是无事,这便有些异常了。
“秦支,你等会儿去平泽江看看。”钟辞吩咐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