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思虑着:毕竟现在温家的血脉,全靠那个被他贬谪的男人延续了,他也很关注沈卿钰的身体。
事实虽然无奈,但也是事实。
“你们的婚期,该如期举行了。”泰和帝说道。
“正要和父皇说这件事。”陆峥安说起这件事就提起劲了,提了一些婚礼的具体细则,还想找宫中的娘娘帮忙。
而他们二人在这里商谈,坐在陆峥安旁边的朝臣则看准时机,朝泰和帝举杯庆贺:
“臣观陛下和王爷舐犊情深,不无感慨啊,宸王有勇有谋,又对您孝心可鉴,恭喜陛下,得子如此,令人羡艳。”
对面的温泽衍也淡笑着举杯:“确实如此,恭喜父皇,二弟坦率奋勇,对父皇孝心一片,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极尽维护,至纯至性,实乃难得。”
陆峥安闻言,挑了挑眉毛。
坦率、奋勇。
话里话外绵里藏针,意思就是提起他之前和他在北大营起争执的事了呗?
被温泽衍一提醒,皇帝刚刚还放松的脸色,也变得沉重了起来。
“来,把你哥哥推过来。”泰和帝朝陆峥安示意,让他把下首的温泽衍推过来。
“遵命。”虽然心里不乐意,但陆峥安还是记得沈卿钰对他的叮嘱,没有拒绝。
就这样,两个人一起来到泰和帝面前。
“你们继续。”泰和帝朝座下宗亲招了招手,“朕去后殿换件衣服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没走多远,他又淡淡朝原地等待的温泽衍和陆峥安说道:“你们两个,跟着我一起来后殿。”
说完,就转身离开。
盯着泰和帝离去的背影,陆峥安在原地看了很久。
温泽衍却对他淡笑道:“劳烦二弟,推我去了。”
陆峥安扬起一笑,笑意却泛着冷,手攥住他的轮椅:“大哥客气了,顺手的事。”
——看我不给你倒御花园池塘里。
在一路推的过程中,陆峥安并没有避开路上的石子,只是面无表情地推着他。
而即便是被石子颠簸,温泽衍却神色依旧如常,甚至嘴边还挂着笑。
春天来后,耳边是御花园的花鸟声。
温泽衍坐在轮椅上,真的好似一个照顾初来乍到弟弟的大哥一样,竟似毫无芥蒂一样,和他介绍着御花园的花鸟和风景。
陆峥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听了半响,静静看着被自己推着的人,终究是没忍住,扬着调子懒懒说道:“温泽衍,这里就我们两个人,一直装就没劲了。”
温泽衍敛了敛眉,神色没有太多变化。
陆峥安扶住了他后背的靠椅,微微俯下身,压低声音道:“你猜猜,等下老皇帝想和我们说什么?劝我们握手言和、一笑泯恩仇?你再猜,他知不知道,你派刺客杀我的事?”
温泽衍拢着手,淡淡道:“二弟这话,有证据吗?”
陆峥安手攥紧了他肩头旁的轮椅靠背,直到手背都攥出青筋后,又放松下来,终究是一言不发。
空气沉寂了很久。
他低着声音道:
“温泽衍,人的面具戴太久,会不会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?”
……
直到从后殿出来后,陆峥安整个脑子因为一晚上的使用过度,而嗡嗡作响。
脑海中回响着老皇帝在后殿和他们说的话:
“宸王,你大哥身体不好,你作为弟弟,理应照顾他。”
“太子,你作为大哥,更要以身作则,对弟弟包容教导,一点小事没必要天天计较,放在心里。”
“朕身体不好,不知何时就驾鹤西去了。所以要守住这温家的江山,还得靠你们兄弟二人,只有你们一起携手,我温家的江山才能永保太平、大棠才能长治久安,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纠葛,从今天起,你们都要放下心中芥蒂,齐心效力,方是长久之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