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刘夫人说得越多,王熙凤心里便越是惊论不已。
她之所以极为讶异,乃是因为刘夫人说的这些贵妇人,以及她们那些抱怨,甚至是毁的话,
几乎都让贾母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王熙凤不禁在心里感慨万千,素日传闻这位史老太君,是后宅中的脂粉英雄,是一位极有手段,颇为了不起的人物,以今日之事观之,看来传言非虚啊!
想她王熙凤,往后要是能有人家一半的心智,一半的手段,那她就心满意足了。
在王熙凤祭奠贾璉之时,包括东平王妃,西寧王妃在內的不少贵妇人,便一直在关注著王熙凤的一举一动。
王熙凤自称是掖庭罪奴,但是看她那容貌身段,看她那周身气度,怎么看都是在宫里养尊处优,没受过什么苦,不像是掖庭罪奴该有的模样。
故而这些贵妇人在关注王熙凤之余,心里也渐渐起了提防之心,虽说不至於战战兢兢,谨小慎微,但俗话说,小心驶得万年船,该小心的,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。
故而王熙凤入席之后,这些贵妇人频频看向王熙凤,看向与王熙凤笑语连连的刘夫人。
刘夫人是个蠢货,在她们这个圈子里,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,而她们也时常戏要刘夫人藉此取乐。
这会儿见刘夫人凑在王熙凤跟前,那张樱桃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,东平王妃不由得蛾眉微眸子里隱隱有了几分担忧之色。
刘夫人心里藏不住事,嘴上也没个把门的,她若是信口胡沁,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,那可就大大不妙了。
想至此处,东平王妃拉著西寧王妃,在她耳边低语一番,然后两人端起酒杯,便要朝王熙凤和刘夫人那桌走去。
便在这时,让她们没想到的是,史家的两位当家主母,竟然也端起了酒杯,一把拉住她们俩,
说什么也要和她俩划几拳,饮上几杯才行。
此时的大乾勛贵,要说排第一,那自然是以北静王府为尊,但若要分出个第二三名来,谁也说不好,到底是贾家更煊赫一些,还是史家更鼎盛一些。
毕竟史和史鼎兄弟俩,此时极得陛下信重。
陛下不仅將东南剿倭一事,全权委託给了史史鼎两兄弟,更是將东南各省两年內的税赋,也一股脑的交託给了史。
而史家得势若此,史家两位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,自然也是水涨船高,丝毫不弱於那几位郡王妃。
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,不好拂了史家两位主母的面子,万般无奈之下,只好满脸堆笑,应付起了史家的这两位夫人。
谁知这一应付,便没完没了,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,也被史家两位夫人,给灌得晕晕乎乎的。
至於王熙凤那边,没了来搅局之人,刘夫人那张樱桃小嘴,叭叭叭说个不停,愣是从开席之时,一直说到了散席之刻。
散席的时候,王熙凤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,自然是心满意足,心情颇为愉悦。
就连十分嘴碎的刘夫人,王熙凤对其本来甚为厌烦,一百个看不上眼,这会竟然也觉得她颇为顺眼,人似乎还算不错的样子。
临分手的时候,刘夫人拉著王熙凤的纤纤细手,竟然红了眼圈,颇有些依依不捨,执手相看泪眼的架势。
看她这副模样,是真的將王熙凤视作闺中密友,当成了自家姐妹。
王熙凤先是在心中连连冷笑,继而又想起她们王家覆灭之时,周围全是落井下石之人,就连她的亲姑妈王夫人,也逃也似的弃她而去。
而这位刘夫人,虽然是个蠢妇,虽然是个碎嘴子,但待她的这片心,无疑是真的,待她无疑也是极好的。
好没来由,王熙凤突然心里一软,在临分別的时候,悄悄与刘夫人说道。
“方才说的那个养顏方,是我信口胡的,你若是不信,非要照方试之,到时候容顏有损,可別怪在我的头上。”
说完这句话之后,王熙凤心中便再无掛碍,头也不回的往贾母上房而去,去寻贾迎春和汪安,
一起回宫不提。
留下刘夫人一个人,看著王熙凤那逐渐远去的曼妙背影,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独自凌乱。
且说王熙凤跟著贾迎春回宫之后,第一时间便去找了戴权,向他稟告探听得来的消息。
一直以来,戴权都极为看好王熙凤,再加上这些年,王熙凤精明强干,为戴权出了不少力,故而戴权也想帮王熙凤一把。
只见戴权摆摆手,示意不要与他说这些,然后站起身子,便要带著王熙凤,去向下当面匯报戴权能帮王熙凤的,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至於接下来,王熙凤能不能被陛下看中,那便要看她的本事,和她的造化了。
王熙凤心里也明白,戴权这是在帮她,
毕竟陛下当时已经明確说了,让她回宫之后,將事情向戴权稟报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