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也知道了,此次乡试之中,季伯晓的门生,淳安知县兰其修故技重施,將周文仁的考卷刷下去的事情。
故而,此时的杭州城,周文仁可谓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一时间风头无两。
很多人都言之凿凿的说,周文仁此次是必中的,甚至是高中头名解元,也不是不可能。
毕竟周文仁这次若还是考不中举人,官府张贴的那张告示里,便不会专门提到他与季伯晓之间的陈年恩怨。
更有赌坊开出赌盘,赌周文仁能不能中举,能不能高中头名解元。
除此之外,每日里前来客栈,拜会周文仁的学子不知凡几。
更有一些待字闺中的女子,听说周文仁生得仪表堂堂,至今尚未娶亲,便央求了父母,给周文仁送来请帖,邀请他去家中一敘。
有些性情急躁的,亦或者为人奔放的,还有那些青楼女子,甚至堵在客栈门口,只是为了一睹周文仁的风采。
凡此种种,嚇得周文仁躲在客栈之中,连门都不敢出。
好在有贾环资助的那几张银票,周文仁躲在客栈里,倒也不愁吃喝,耐心等著放榜那天便是了五日之后,也即是十月初三,终於到了秋闈放榜的日子。
只因秋闈是八月初六开始,八月末放榜,此时正是桂飘香时节,故而秋闈放榜,又被称为桂榜,或者是蕊榜。
而此次秋闈延后了一个月,是九月初六才开始的,而阅卷之时,又发生了科举舞弊窝案,自然又耽误了一些时日。
故而此次秋闈放榜,虽然还是沿用惯例,继续称之为桂榜,但桂早已经谢了。
有一说一,这桂榜多少是有些名不副实的,但並不影响那些考生,以及杭州府上上下下的热情。
放榜这一日,贡院门前挤满了前来看榜的秀才,以及看热闹的百姓。
而在沿街阁楼之上,更有无数佳丽躲在窗户之后,一个个用团扇遮住了面部,彼此说说笑笑,
低头探望著贡院门前的那些秀才们。
这些女子纷纷低声討论著,哪一个秀才身形高大,气宇不凡,哪一个秀才生得极为俊俏,也不知道娶妻了没有?
当然,她们今儿主要是来看周文仁的。
毕竟这些日子以来,周文仁一直躲在客栈之中,使得她们无缘得见。
而今日秋闈放榜,周文仁再沉得住气,总不会不来吧?
也正是在这万眾瞩目的当口,周文仁还是穿著他那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儒生长袍,迤迤然来至责院门前。
此时的周文仁,看起来面色如常,似乎波澜不惊,可他的內心深处,却早已经翻江倒海,心绪难以平復了。
他苦苦熬了十几年,若是此次秋闈,他还是不能中举,那他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玉娘,
如何面对那些帮助过他的街坊四邻,更不知道又该如何面对他自己了。
周文仁一出现在贡院门前,顿时引发了一场喧闹。
那些认识他的学子,以及绍兴籍的学子,纷纷过来与其寒暄敘谈。
而更多的人,则是远远的看著周文仁,对其指指点点,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至於那些沿街阁楼之上的女子们,她们看见了周文仁,一个个不由得双眼放光。
甚至有人俏脸緋红,眉目含情,痴痴的望著周文仁,就连嫁给周文仁之后,生几个孩子,孩子要取什么名,她们都一一想好了。
有一说一,单以容貌卖相而论,周文仁无疑是极好的,毕竟他若不是个大帅哥,胡玉娘也不可能与他偷吃禁果,並怀有身孕不是。
便在此时,只见一直紧闭著的贡院大门徐徐打开,从里面走出来几名吏员衙役,他们手里捧著好几张顏色明黄的大纸,以及张贴大纸的刷子,浆糊等物。
这几张黄顏色的大纸,便是桂榜了,又因其为黄色,故而又称金榜。
所谓金榜题名,便是由此而来,
在那几名吏员衙役张贴金榜之时,心怀志忑的周文仁,也跟隨眾人凑了上去。
便在此时,两名吏员来至周文仁面前,朝他长揖到地,满脸堆笑的说道。
“周老爷,您不用去看榜了,恭喜周老爷,贺喜周老爷,您高中头名解元啦!”
周文仁闻言先是一愣,难以置信的看著那两名吏员。
旋即,他眼圈一红,滚下两行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