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將实情告知薛宝釵,宝釵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亲,她又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呢?
这一节倒还在其次,关键是宝釵知道了实情,会不会对陛下心生怨念,继而影响到了宝釵与陛下之间的感情。
若是如此的话,那她不仅对不起宝釵,更对不起薛氏一族。
毕竟薛家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宝釵身上,亦或者说,都寄托在陛下对宝釵的宠爱之上。
若是因为她的缘故,导致陛下和宝釵之间心生,导致陛下不再宠爱宝釵,那她哪怕是死一方次,也难以赎其罪孽。
薛姨妈伸手握住宝釵的黄小手,心中好生內疚,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肠,按照事先商量好了的说法,继续哄骗薛宝釵。
“我这病来的很是蹊蹺,药石只怕无用,要想让我好起来,只怕。。::::
见薛姨妈欲言又止,薛宝釵紧忙止住哭泣,连声问道。
“只怕什么?妈妈,您有什么话,是不能对女儿说的呢?不管您要什么,女儿都会想办法为您弄来,若是女儿力有不逮,女儿去求陛下,陛下富有四海,总是能办到的。”
见薛宝釵如此情真意切,薛姨妈心中更觉愧疚,也跟著红了眼眶,流下泪来。
“你知道在我生病的那一晚,我梦见了谁吗?
一薛宝釵目露疑惑之色,颇为不解的看著薛姨妈,心说不是在说您的病情吗,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,难道说您之所以生病,是因为梦见了不该梦到的人吗?
薛姨妈看看薛宝釵,强忍心中羞愧,硬看头皮说道。
“那一夜,我梦见你父亲了,他在梦里责怪我,为何五年来,从不去看他一眼,也不去为他扫墓,然后第二天,我便病倒了。
我想看,咱们离开金陵,进京已有五年,估摸看你父亲在九泉之下,有点生我的气了,若是我能回金陵去,在你父亲坟前祭拜一番,或许我这病才会好起来呢!
而且我生在金陵,长在水软风轻的江南水乡,结果人到中年,却来了这风乾物燥的北方,只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呢,若是让我回金陵住上一年,我便是死了,也心甘情愿啊!”
薛宝釵听了薛姨妈这话,不疑有他,流著泪硬咽道。
“妈妈放心,我这就去求陛下,派人送您回金陵,只是京城离金陵千里之遥,一路上鞍马劳顿,您这身子只怕是撑不住啊!”
说著,薛宝釵回身端起那碗汤药,双手捧著递到薛姨妈面前。
“妈妈,先喝了这碗药,等將养好了身子,女儿才能放心,让您回金陵啊!”
薛姨妈闻言一愣,抬头看了眼薛宝釵,又看了眼她手里那碗汤药,心知今儿这碗药,
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。
薛姨妈万般无奈,只好强撑著坐起身来,从薛宝釵手里接过那碗汤药,拿起汤匙,一口一口喝了起来。
她一边喝药,一边暗暗骂著自己。
让你老不正经,让你老蚌含珠,让你连女儿都骗,
活该,咋不苦死你呢!
服侍薛姨妈喝完药之后,薛宝釵本想著去乾清宫找李崇,求他派人送薛姨妈回金陵。
可薛宝釵转念一想,以她母亲的身体,这会儿只怕是不能上路,更加不能舟车劳顿的。
更重要的是,方才她母亲所言,毕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。
若是她母亲的病情,並不是因为这个,那她母亲贸然上路,若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,
那她这个做女儿的,岂不是一片好心,反而害了她母亲吗?
想至此处,薛宝釵叫过来丫鬟鶯儿,让她去太医院请太医院院使王君效前来。
不一会,王君效躬身入殿,一番行礼之后,不等薛宝釵发问,王君效便笑著说道。
“启稟娘娘,您母亲的病症,微臣找著病因了。”
说著,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古旧医书,双手捧著递给丫鬟鶯儿,再让鶯儿转交薛宝釵。
然后王君效继续说道:“微臣参详不透您母亲的病因,这几日几乎翻遍了太医院的所有藏书和前人笔记,说来也巧,您派人来太医院召微臣前来,微臣刚好翻到了这本医书,
如若微臣没有看错的话,您母亲所患之病,正是这本医书上所记载的『思乡之症”,
此病与水土不服类似,却不是由身而发,而是从心而起,亦或者说,这思乡之症並不是身体之疾病,而是心病,
怪不得这几日,微臣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子,总是不济事,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,可不就药石无用了吗?娘娘不妨问问,您母亲可有什么未了之心事,微臣估摸著只要您母亲遂了心愿,这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