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崇问道:“修整河道,建造堤坝,安置灾民,爱卿估算得多少银子?”
赵温华回答道:“稟陛下,不用估算,工部早已派人远赴安阳详细查勘过,最少也得二百万两银子,只是,”
说至此处,赵温华欲言又止,他抬头看了眼皇帝,又看了眼站在文官班次第二名的胡玄机,这才接著说道。
“只是当时户部没银子,故而此事便耽搁至今。”
李崇闻言,看著胡玄机,问道:“太师,以前的事,朕便不问了,朕今日只问你,安阳水患,
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?”
胡玄机眉头紧皱,思索片刻说道:“稟陛下,户部现有存银五百二十七万两,但这些银子都各有各的用处,
各地官员的俸禄,將士们的军餉,各部各院的日常开支,都要从这些银子里出,若陛下现在问老臣,户部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,
若是停办今年上元节一应庆典,停办陛下万寿节一应庆典,停办太后圣寿节一应庆典,老臣挤一挤,勉强能挤出来一百二十万两,若是再多一两,陛下还是砍了老臣的脑袋吧!”
户部的银子都是专款专用,年初审计之时,便已经擬定好了,什么地方要多少银子。
胡玄机虽为老贼,但並不贪污,在理財上还是有些本事的。
他说只能挤出来一百二十万两,那便真的一两银子也没有了。
李崇点点头,道:“朕刚刚亲政不久,一切以节俭为上,今年的上元节庆典,和朕的万寿节庆典,便都停了吧!至於太后的圣寿节庆典,也停了,朕去与太后说,相信太后会同意的。”
说罢,李崇看向赵温华,道:“剩下的八十万两,由朕的內帑出,爱卿你须谨记,朕不想看到有灾民冻饿而死,哪怕一个也不行,而且终朕一朝,朕也不想再看到安阳,再次发生水患。”
李崇刚刚从薛家,得了不少银子,故而为安阳灾民这个钱,他得起,他也必须。
没办法,谁让他是皇帝,谁让他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君父呢?
赵温华抬头看著御座上的皇帝,面色如常,但眼神里难掩激动之色。
皇帝內帑的银子,安置灾民,修整河道,自从太祖太宗之后,大乾朝多少年,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?
圣君,这是圣君啊!
赵温华双膝跪倒在地,即首道,
“陛下爱民如子,微臣感佩莫名,微臣向陛下保证,一定不让一个灾民冻饿而死,而微臣所修河道,所建堤坝,一百年无虞,微臣不敢夸口,但五十年,微臣还是敢担保的,
陛下冲龄践祚,春秋鼎盛,临朝五十年不在话下,若是安阳五十年之內,再次发生水患,请陛下砍了微臣的脑袋,若是那时微臣已死,那便请陛下砍了微臣子孙的脑袋,以谢天下苍生。”
赵温华这番话说的鏗鏘有力,激昂澎湃,李崇听了也感慨良多。
李崇走下丹陛,来至赵温华面前,伸手扶起他,沉声道。
“爱卿放手去做,此事办成之后,爱卿可凭此功,进內阁,任职建极殿大学士。
赵温华闻言,激动得再次跪倒在地,即头谢恩。
安阳水患的事,赵温华接了,接下来该谈谈其他事情了。
李崇重新走上玉阶,重新坐回御座,看著殿中纷纷请命的一眾大臣。
他微微一笑,道:“贾雨村,朕在吏部看过你的履歷,上官对你的评价里,有酷吏二字,这虽然不是什么好词,但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一事,当初的处置太过宽容,
正需要你这样的酷吏,前去拨乱反正,去告诉那些胆敢造反之人,自古造反只有死路一条,朕绝不宽有,还有那些贪官污吏,他们若敢官逼民反,朕將视其为逆贼,与造反者同罪。”
接著,李崇又看向林如海,道:“林如海,你乃姑苏人氏,对南直隶的乡情很是了解,南直隶闹水匪一事,朕便交予你了。”
隨后,李崇看向梅若云,道:“爱卿乃太师之高徒,又曾在陕西任职多年,渭州蝗灾善后事宜,朕便交予你了。”
说罢,李崇又接著说道:“今年蝗灾是过去了,但虫卵並未灭杀,明年蝗灾必起,爱卿此去,
除了善后,更重要的则是防范明年,那一场更大的蝗灾。”
这三件事,是李崇一早便与他们商量好了的,今天在朝议上,只是走一遍流程而已。
而那些站出来请命的文武大臣,见皇帝將这三个最容易的事情,都交给了自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