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官张咏再次登门,只见薛母,薛弘祖,薛蟠,薛蝌,薛宝釵,薛宝琴,还有一眾丫鬟僕妇,上百名护卫,浩浩荡荡一大堆人,数十辆车排成一列,正在薛家正门口等著他。
张咏眉头微皱,心有不悦。
心说好你个薛宝釵,摆出这么大的阵仗,你想做什么?
知道的说你母亲是罪人家属,要被解送进京,没入掖庭为奴。
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们薛家要举家搬迁呢!
再说了,一个罪人家属,要这么多丫鬟僕妇,跟著去做什么?
一路伺候吗,那成何体统?
薛宝釵轻移莲步,来至张咏身前,盈盈下拜,道:“还请公公明鑑,只因我们家在內廷和户部,有旧年要销算的旧帐,然后再计新支,故而民女和两个兄弟也要入京,这些丫鬟僕妇,护卫人等,不是伺候家母的,是伺候我们的。”
说至此处,薛宝釵给张咏手里又塞了两张银票,道:“公公放心,民女不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,我们远远缀著便可,不会让公公难做的。”
张咏收了银票,心下瞭然。
这位薛家女公子,带人一路隨行,方便照顾其母。
至於她带了这么多人进京,定然另有图谋,但那是薛家之事,却与他无关。
张咏点点头,道:“一路上让他们离得远一些,別让人误会咱们是一起的,
也別跟著我们住驛站,儘量显得生分些,对大家都有好处,
停驻歇息之时,姑娘可以来看望服侍令堂,至於其他时候,切勿靠近,姑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,应该不会让咱家难做吧?”
见张咏並不为难她,薛宝釵鬆了一口气,连忙点头答应不迭。
而张咏则像昨日一样,又一次上上下下,打量起了薛宝釵。
看得薛宝釵心慌意乱,心里直发毛。
要不是知道张咏是个太监,薛宝釵肯定会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之流。
突然,张咏压低声音,笑道:“看姑娘这架势,令堂进宫之后,姑娘人又在京城,少不了要上下打点一番吧?”
见张咏主动提起这个,薛宝釵心中一喜,连忙说道:“公公慧眼如炬,我们家在宫里,早年间也有些老关係,只是前些年家父没了,近些年又疏於走动,大家便都疏远了,民女正要请教公公,还请公公多多指点才是。”
说著,薛宝釵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。
张咏收起银票,哈哈一笑,道:“什么指点不指点的,你们薛家是內廷掛名的皇商,说到根子上,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,都是自己人,往后姑娘可不敢再如此客气了!”
薛宝釵笑道:“家母时常教导民女,要尊敬长辈,您是长辈,民女是晚辈,
这些只是晚辈的一点孝敬罢了。
公公您要是不收,让家母知道了,又该骂我们年纪小不经事,眼皮子太浅,
眼睛里没有长幼尊卑,不懂得孝敬长辈了。”
薛宝釵这番话,说的不卑不亢,有礼有节,张咏听了也很是欣喜。
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薛宝釵,然后笑道。
“姑娘放心,令堂进宫之后,一切包在咱家身上,不会让令堂受苦的。”
薛宝釵闻言,喜不自胜,又是千恩方谢,又是塞了两张银票。
隨后,张咏带人將薛母押上一辆马车,当前先行。
等张咏的队伍走出一里路去,薛宝釵这才和叔父薛弘祖洒泪而別。
再然后,薛宝釵带著大把的银子,带著他哥哥薛蟠,堂弟薛蝌,堂妹薛宝琴,以及丫鬟僕妇,护卫人等,浩浩荡荡上百人,远远缀在张咏的队伍之后,逕往天子脚下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