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摺子批完,李崇站起身子,坤了坤腰,舒展了几下手臂,打算去內阁看看,有没有他现在能批阅的摺子,多拿些来练练手。
正在此时,戴权急匆匆进来,稟报说上次清洗禁宫之时,赶走了数千名太监和宫女,此时宫內各处都缺人手,看是不是让各地镇守太监,招选一些太监宫女送进宫来。
李崇眉头微皱,他好不容易在宫里来了一场大清洗,把那些藏於暗处的老鼠,一个不剩全给赶出了宫。
现在又重新招选,谁知道那些勛贵大臣,各地世家大族,会藉此机会,往里面掺多少沙子,混进来多少只老鼠。
李崇摆摆手,道:“不必了,朕刚刚亲政,正是鼎新革故,万象更新之时,
此时大肆招选太监宫女,天下人会认为朕是无道昏君的,而且朕尚未大婚,也没有什么后宫,要那么多太监宫女伺候谁去?”
戴权闻言面色一苦,道:“陛下,各宫各殿人手短缺,紧一紧也能应付得过去,但是掖庭人手严重不足,上次清洗几乎去了一半,
除了乾清宫和坤寧宫不受影响之外,其他各宫各殿供给严重不足,不是衣服没浆洗乾净,就是送来的马桶有味儿,几个太妃都和老奴抱怨了好几回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李崇皱眉问道:“以前你怎么不提,为何偏偏今日提起这事?”
话说一半,李崇便反应过来。
以前他皇位都没坐稳,每日里都提心弔胆,会不会被人给害死,戴权怎么敢拿这种破事来烦他?
而现在就不一样了。
王子腾被他给灭了,胡玄机也暂时收伏了,他也顺利亲政了,又有五方京营兵马在手,他屁股下的皇位,已经很稳当了。
没有了生死危机,那过日子的一些烦心事,便不得不面对了。
就像一个人被刺了一刀,眼看著就要死了,你却告诉他,家里的水管漏水了,快去修水管吧,估计他想刀了你的心都有。
但等他养好伤,你再告诉他,家里水管不修不行了,你看他是选择刀了你,
还是选择修水管?
想明白这些事情,李崇自嘲一笑,心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现在他不仅要当这个天下的大家,也要当这个紫禁城的小家。
掖庭人手不足,该怎么办呢?
突然,李崇灵光一闪。
歷朝歷代,掖庭宫女的一大来源,便是被罚没入宫为奴的犯官女眷。
现在宫女没有,但犯官女眷,多得是啊!
想至此处,李崇来到御案前,翻出將王家女眷,章家女眷,还有薛姨妈发卖为奴,以及充入教坊司为妓的摺子。
李崇先是在那几份摺子上,画了一个大大的『x』,然后写上,掖庭人手短缺,將其罚没入宫为奴,以供使用云云。
二次批阅完这几份奏摺,好没来由,李崇又想起了薛姨妈和王熙凤。
与充入教坊司做妓相比,將你们罚没入宫干点活,朕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吧!
再说徐少湖,大朝会之后,他便回了礼部。
礼部大堂隔壁暖阁之內,只有他和他的得意门生张玉圭二人在此。
“老师,为何昨日亲政大典之后,陛下单独詔您奏对,您便一直眉头紧锁呢?”张玉圭问道。
徐少湖依旧皱著眉头,说道:“老夫一直想不明白,陛下为何要告诉我,他答应去国子监,给胡玄机挽回名声?
若老夫与陛下易地而处,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,而且能瞒多久便瞒多久,直到彻底瞒不住为止,陛下为何要告诉老夫呢?”
张玉圭面露思索之色,迟疑道:“或许是陛下信重老师,把老师视作心腹大臣,不然这等机密之事,陛下怎么会与老师说呢?”
徐少湖闻言讥笑一声,正要说玉圭啊玉圭,你真的好生幼稚。
突然,徐少湖收起嘴角讥笑,暗暗嘆息一声。
张玉圭这话,是稍显稚嫩,也略带天真。
可是他徐少湖,有什么资格,这样说人家?
想想昨日,先是皇帝亲政一事,再是他想將张调离礼部一事。
一天之內,接连两件事,他都给办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