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身,重新朝着御座走去。
路过顺天府的队列时,他微微一笑,看向为首的四人。
“薛卿,李卿,王卿,章卿,你们四位,也一同来吧。”
薛国观四人齐齐拱手,声音洪亮。
“臣等,敢不从命!”
朱由检带着这支由他亲自挑选的队伍,穿越了长长的班列,终于重新走回到了丹陛之下,百官之前。
到这时,他这才重新看向最前列的勋贵大臣们,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,拍了拍额头,笑道:
“刚刚……朕说到哪里了?”
高时明一直侍立在侧,此刻微微躬身,恭敬地提醒道:“回陛下,您刚才说,您的喜好,也不用诸位臣工去揣摩,去窥探……”
“哦,是了,是了。”
朱由检恍然点头,他再次看向百官,视线从前排的勋贵、阁臣、六部九卿的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那么现在,这还不明显吗?”
他的伸手一指,对着他挑选出来的新政队伍:
“凡能陈时弊者,能为国做事者,能与朕一同起新政者,朕所爱也!”
他微微一顿,给了众人一个喘息和思考的间隙。
然后,一字一顿,声如金石。
“凡遮蔽天下时弊,凡损毁国势根基,凡尸位素餐、给新政拖后腿者,朕所恶也!”
“天下之患,不在于难,而在于不为。坐而论道者千,起而行之者一。天下英才千万,朕所求者,唯此一也!”
“朕的好恶,朕的规矩,就清清楚楚地摆在你们面前!”
“诸君,无需再去交通内臣,无需再去探听君意!”
“去问问你们自己,去问问这天下的百姓,究竟做什么,才能救我大明!”
说罢,他猛地一挥龙袖,转身拾级而上,重新登上御座。
他坐下的那一刻,整个皇极门广场,鸦雀无声。
“高时明,颁旨!”
高时明点头,从早已等候在旁的内侍手中,接过一卷黄绫圣旨,走上前,展开。
他清了清嗓子,高声宣读起来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”
“朕惟国家承平百余载,户口滋殖,然田不加辟,丁不加赋,人地之争日剧,国本已现危殆。古云‘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’,民生若此,何以言礼?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。朕宵衣旰食,寤寐思之,唯有更张祖制,推行新政,方可挽狂澜于既倒,扶大厦之将倾。”
“兹设秘书处,广纳天下有志之士,凡上经世之文,由是处总览,以辨其可行,录其才干。命倪元璐、齐心孝、张之极、孙传庭……并今日所选刘孔敬、姜思睿等二十七人,入值秘书处,以备顾问。”
“另设新政委员会,以阁部大臣兼领,总统庶务。命黄立极、李国普、成基命、杨景辰、薛国观……等六人,为首批委员,以定大计。”
“以上名录,并非定数。明者因时而变,知者随事而制。天下臣民,但有匡扶之志,救时之才,皆可以经世之文上呈。由秘书处初审,朕与委员会复核。才堪大用者,可直入秘书处,参赞机务;能任事者,可入新政委员会,专领一事。朕不拘资格,唯才是举。”
“前有宋臣王安石变法,其志可嘉,其行可鉴。新政之道,当由易到难,由近及远,不可一蹴而就。当效法《大学》修齐治平之道,以图渐进。”
“故新政之始,当以京师、北直隶为要,尔后方可推至天下。”
“自天启七年十月一日起,至永昌元年一月一日止。凡上经世之文者,当以京师、北直隶二地为要,言其余处者,概不录用。”
“凡所上疏,务求实事求是,言之有物,切中时弊。坐而论道,于国无补,朕所不取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