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:“你好像还没回答我兽人的价格。”
刀锋迎面而来,直接挥向十三的咽喉。十三本就做好了准备,却在后撤的时候猛的意识到身后的伊瑟尔,动作顿了一下。
只是这一下,刀已经到了眼前,很快的刀,难怪零六没有躲过。
十三一把抓住了刀刃,手心瞬间被切割出一条深黑的血线,几乎能直接切断手掌。
在那之前,她将酒保踹倒,另一只手反手拧住他的手腕,用膝盖将他的背钉在地上。
掌心的血隔了两秒才喷涌而出,伊瑟尔睁大眼睛,颤抖地抓住十三的肩膀:“十三,你的手……”
“请退到墙边,背靠墙壁跟我走,不要把后背露给敌人。”十三打昏了酒保,抬头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伊瑟尔。
伊瑟尔碧绿色的眼睛里流出一种难以辨别的情绪,他试图止住自己手的颤抖,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,手指落在十三掌心时依旧如同筛糠。
他轻声问:“是我妨碍到你了吗?”
十三:“是我准备不足。”
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撕了块衣服上的布条随意地将受伤的手心绑住勒紧。衣服本就是黑色的,被血浸透了看不出来。
伊瑟尔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,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。
他说:“对不起,十三。”
十三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,只是从腿根抽出枪,谨慎地推开了兽舍的门。
野兽的叫声变得清晰起来,兽舍中一片漆黑,稀薄的月光透过门扉,照亮了里面的一角。那里堆叠着铁笼,铁笼里空无一物。
这个兽舍里,没有任何一个人,也没有任何一个兽人。
一个扩音器放在地上,空荡荡地循环着那些野兽的嘶吼。嘶吼声中,夹杂着规律的,平静的,无机质的声音。
嘀,嘀,嘀,嘀……
像是……倒计时。
十三在空气中捕捉到一点气味,瞳孔瞬间缩紧了。她几乎是瞬间将伊瑟尔搂在怀里,疾步朝巷外冲过去。
嘀——
滚烫的热浪在狭窄的巷子里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,带着足以毁灭一切证据一切痕迹的,冲天而起的火焰,十三仿佛被烧红的铁锤砸在背上,在轰然响起的爆炸声中被整个击飞出去,喉头一口腥甜热血一下子喷出来,淅淅沥沥洒在伊瑟尔的脸上。
伊瑟尔的瞳孔缩紧了。
人们的惨叫声隔了几秒才冲破嗡嗡的耳鸣声,刺进混沌的大脑。
十三趴在他身上,头发被火烧焦了一些,伸手抹去,背上的衣服被燎去了一大片,热烫的血夹杂着黑的污渍。她的呼吸急促但微弱,眼睛充血发红,一开口,血就止不住地从嘴里滴落下来:“别怕……”
伊瑟尔很用力地合了下眼睛。
刚才,在十三打开兽舍大门的时候,他就站在十三的身后。
如果那时他伸出手,就可以很突然地,出其不意地将她推到里面,如果他动作再快一点,甚至可以关上兽舍的门。
那是别的任何人,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。因为自教宗死后,除了他,再也没有人能站在她的身后,还让她毫不设防。
十三是裁判庭最强大的执行官,但也是最虔诚的。
我罪。
他在心里轻轻说道。
我重罪。
裁判庭分部的人比消防车到得更早,分部的负责人大概心脏都要吓得骤停了,一边哆嗦着祈求着神的保佑,一边命人将十三抬上车。
他虽然没有认出伊瑟尔,但因为他是被十三护在身下的人,又因为刚才的冲击掀翻了兜帽暴露出了兽耳,负责人大概以为他是这位执行官拼死保下的证人,于是也一起带了回去。
十三在车上就醒了。
醒来后,她发现自己的手被伊瑟尔握着。裁判庭分部的负责人坐在他们对面,紧张地盯着他们。
伊瑟尔看上去很狼狈,他虽然被她护着,但也不是毫发无伤。握着她的那双手蹭破了大块的表皮,组织液夹杂着血丝肮脏地嵌在上面。
他见她睁眼,有些勉强地露出一点微笑,轻声念了一句祷言:“神会保佑你。”
十三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,手指轻轻动了动,反握住伊瑟尔的手。